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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 “神君还记得,当真是受宠若惊。” 白胤冷冷道,“小小海族,不过偏安一隅,也敢妄自尊称神域。早便该沉入归墟。今日来,不过不愿毁约,并非为你。” 莽川一怔,笑道,“还是多谢。” “你是鲛人一族,原本若是来得早,送你复归大海也无妨。只是现在,你的神魂、灵力、身躯与此殿已成一体,我也不能擅自剥离。”白胤微微皱眉,迟疑道。 莽川毫不在意,“不必担忧,若是脱离这个樊笼,便是死了也无妨。” “主上!”青英听到这忍不住出声,求情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白胤淡淡地瞥了一眼,虽未说话,那冷冰冰的眼神中暗含的告诫却让青英缩了缩脖子,再也没敢插话。 第65章 奈何桥上点个灯,忘川河里捞徒弟 “景承义如今已轮回三世,今世为周国皇子,霸主命格。”白胤想了想,道。 莽川面露微笑,“知道了。” “还有何心愿未了?” 莽川迟疑片刻,抬起头来直视白胤双眼,目光灼灼,“神君既然连我这等小人物都不忘,那对昭元之师……云韶又该当如何?” “据我所知,他为他的小徒弟奔走已逾一年,愧疚不已,连飞升的机会都放弃了。就算如此,神君当真能无动于衷?” 青英在旁倒吸了一口气,“师父父?” 白胤目光微冷,“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那丝不虞闪得极快,但莽川还是捕捉到了白胤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这杀意是冲着谁,是他还是……云韶? 看来他对于这位神君的了解,还是太浅了。 白胤看着莽川若有所思的脸,“看来你已没什么想说的了,这便去吧。” 莽川没有回声,目光落在重重云海覆盖下的大海所在的方向。古书有载,东海之上有鲛人,其声如梦幻,容姿昳丽,落泪可成珠,织鲛可成绡,珍贵无匹。由云而生,死归于水。 这辈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也罢…… “莽川……呜呜……莽川……”白胤提着青英飞出了神殿,置身万顷高空之上,看着气势恢宏的神殿一点点崩塌离析。青英不住挣扎着,满脸的泪痕,白胤见状面无表情地松了手,任由青英飞上前,却又被倒塌的石阶逼得连连后退,无法靠近。 石柱上渐渐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伴着喀拉喀拉的阵响,在阵阵动荡中,支撑神殿的石柱也成为碎石落入大海。 万千海族震怒,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声音中满含着惊恐。纷纷聚到海面,却看不清高空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他们千百年来的信仰一夕倾塌。 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掀起惊涛骇浪,层叠的海水被席卷开来,被搅成了一片漩涡状,那漩涡越卷越大,中间甚至形成了空洞,还在不断扩大。逼得海族不得不连连后退,恐慌得看着那个惊天漩涡。 有的鱼虾和海族猝不及防,也被漩涡吞没,瞬间便没了声息。那黑黢黢的漩涡像是巨兽的大口,毫不留情地吞噬着一切。 归墟! 白胤微微抬手,整座神殿都被卷入了漩涡,在所有海族的注视下消失殆尽。 那是他们的信仰,他们的神啊……所有海族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蓦地暴发出惊天的痛哭声,天地变色,滚滚雷云劈下,东海之上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白胤将雨点屏蔽在外,看着青英被大雨浇了个通透,还在不可置信地看着归墟慢慢消失。神色冷峻的神君等了半天,见青英依旧哭的伤心,无奈道,“跟了我千百年,如何仍旧拘泥于生死?” 说罢,见青英似乎是当真生了气不肯理他,伸出长指一点,漂亮的少年便变成了一只拖着长长尾羽的鸟儿,白胤接过,放在右肩上,消失在了海上。 “好了。”云归长出一口气,伸手揭开丹炉,登时,整个丹房洋溢出一股奇异的香气,沁人心脾,闻之令人忘俗。 云韶往炉底一看,圆澄澄躺着四个暖黄色的丹丸,光滑圆润,正是这清香的来源。 “师兄好厉害,原本以为只能出两颗坐忘丹,没想到竟成了四颗,皆是上品。”云韶笑笑。 云归摇摇头,“别谦虚了,若非你加持,恐怕连两颗都难说。这回要不是这天藤草太难得,我一个人怕浪费了药材,哪会劳动师弟?” 云韶笑笑不语。 “就算隐居,也不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吧,师弟这样,倒像是待字闺中的大户小姐了。”云归心情正好,打趣道。 云韶失笑,“师兄说笑了。如今这三炉丹的恩情我已一并还上,师兄以后若是要再炼丹,还请找别人去吧。” “使不得!”云归忙道,说完,又打量云韶的神情,似乎心情也不错,便试探道,“过了这么久,还未死心?” 云韶笑容一敛,微微摇了摇头,“正欲向掌门师兄容禀,去冥殿一趟,正好掌门师兄前些日子说过欲将心灯物归原主。” 心灯界诸人被天舫扣留之后,天舫提出的交换要求便是心灯。然并非贪图宝物,不过是为了去其立派根基,让心灯界再无反咬之力。 云归不禁皱眉,只是听了前半句,便明白云韶想说什么,“天舫禁术你最是了解,为何如此执拗。逝者如川,既已无力回天,你又何苦白费?天资那般好的弟子是没有第二个,但总有些聪明顺心的,像那个清逸,掌门差使他一趟趟往你仙府跑,隔三差五在你眼皮底下晃悠,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是何意?” 云韶垂了垂眼,“劳掌门师兄费心了,我不会再收徒弟。” 云归无奈。“要不是知你底细,真以为昭元是你亲生儿子。” “天舫结界我已再度加固,符灵绛衣在镜湖之畔,已承诺在我去后镇守,当保天舫千年无虞。纯钧剑我取走了,多谢师兄多年照拂,此为三十年前采梅上新雪所酿,劳师兄念叨多年,今日一并送上。”云韶一挥袖,云归面前多了整整二十坛。 云归的眼睛瞪大,“今儿吹得什么风,你这酒鬼竟肯将藏了这么多年的宝贝送人?” 云韶笑得云淡风轻,“醉酒误事,索性戒了。” “你实话说,这回去,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你到底打算做什么。”这交代后事一样的口气,让云归心下难安。 “怎会?惜命着呢。”云韶失笑,起身走出丹房,背对云归挥了挥手,颇有几分潇洒。 冥界碑。 云韶一步踏入了阴曹地界,温度骤降,阴风几乎刻到了人的骨子里,从里到外渗透了凉意,瞬间,云韶的眉毛和眼睫都挂上了厚厚寒霜。 这回地府跟他当年受人之托来寻景承义的时候,完全不同了。每个魂魄都平静地经过人界,踏入地府,痛苦着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