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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要紧。” 我道:“没事的,公司还有范为邦。” 我妈便不多问。 这一天我陆续地接了好几通电话,其中也有范为邦的。他道:“抱歉,没压住新闻。” 我道:“这个事情不让媒体报,反而会变成我们不对。律师方面没有问题吧?” 范为邦道:“这部份放心。贺律师也去打听清楚,女方那边还没有报案,她已经联系到女孩子的父亲,进行私下和解的劝说。” 我道:“假如对方愿意和解,那是最好了。先交给你处理,礼拜五我就回去了。” 范为邦道:“我会谨慎处理。至于刘习清,我想等等贺律师的消息,可能需要开记者会,这之前暂时我找个地方让他躲起来。” 我同意了,就不多谈下去。挂掉电话,我微沉口气,整个往后靠在椅背上。面前的一扇窗推开来,上午的阳光照进来,晒在皮肤上热融融的,我没有挪开椅子,又去伏到窗台,朝下看着,整个十分懒散。并不是因为可能打官司疲惫,这一类的麻烦,做娱乐事业本来也不可避免。 我只是担心回去免不了应付媒体,会没时间与檀谊沉当面谈话,更不可能到诊所去找他了。虽然回住处也可能见面,但时间晚了,我也不愿意打搅他休息。 今天整幢房子静悄悄的,姨婆到医院进行排定的复检,我妈陪着一块去,表舅夫妇及表姐到公司去。我心想,真好在表弟表妹也回了学校,不然看见新闻,一定问东问西。 我随便想着,往前看,就看见唐朝在底下走过去。他穿着白上衣牛仔裤,那件白上衣贴身,显出他的宽肩膀,窄的腰部。白的颜色越衬托他皮肤的黝亮。他有一副很好的皮囊。 他要出去,可看上去不是到学校去。我犹豫了一下,喊道:“唐朝。” 从背后看上去,唐朝仿佛僵住似的。他掉过身,仰起脸看来。逆光的缘故,我看不清他的神气。我道:“等一等。”就下楼去。 我朝他走近,道:“原来你今天不用上学?” 唐朝道:“唔。” 我听他的口气,感到了敷衍。我笑笑,道:“你逃课吗?” 唐朝默然了一下,道:“今天的课在下午。”就看来:“我以为您出去了。” 我道:“天气这么热,在家休息最合适了。” 唐朝略垂下眼睛,他道:“槟城还有许多地方您没有看过吧,您明天就回去了,应该把握机会好好去玩一趟。” 我道:“我以后还会来的,以后再去玩。” 唐朝便看着我,道:“您以后还会来吗?” 我道:“也许。”就笑了笑,对他看着,转口:“你打算去哪里?” 唐朝神情一顿,道:“出门上课。” 我道:“不是下午上课?中午也还不到,这样早出去?” 唐朝道:“我去买点东西。” 我问:“买什么?不然我也一块去。” 唐朝立刻改口:“我是要去学校图书馆念书,快考试了。” 我微抬起眉,打量他两下,笑道:“你去图书馆念书,一本书也不用带吗?” 唐朝面上仿佛很窘似的,他半天不说话,又垂下眼睛。我看看他,想了想,道:“小唐,我知道我不应该过问太多,不过,你有什么烦恼是不是?假如你愿意,可以尽管对我吐苦水。” 唐朝抬起眼睛看来,那嘴唇微动。 我又道:“可能你觉得,我不过来了几天,明天又要回去,说也是白说。可是,我觉得虽然只有短短几天,我们也算是认识一场,你又是很好的孩子,表舅舅他们都把你看成家人一样,我也对你感到很亲切,我想尽我能力所及,为你解决烦恼。” 唐朝安静了几下,低声道:“我没有烦恼。” 我审视着他,道:“是吗。” 唐朝神气微微地动,忽然,他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他道:“那么,要是您有空,请跟我到一个地方去。” 我欣然答应。唐朝看看我,点点头。他又要我暂等一等,就走开,过一会儿回头,他手上拿着一顶安全帽,那黑色外壳还有丁点灰尘。他难为情似的递给我。我怔了怔,去接过来。 我不知道多久不坐摩托车了。最近已经是大学时期的事情,到罗马去玩,满街的摩托车,飞速驰骋,在汽车与行人间穿梭,在后座的人整个贴住前面的人,那种紧紧相依,好像只有彼此,一路行至海边,随便停下来,踩着浪花在沙滩散步。当时的情人差不多不记得了,可是没过脚背的海水凉意仿佛还是鲜明。 我坐上唐朝的摩托车,这部摩托车不大,一坐上去,几乎要贴着前面的人。唐朝挺直着背,他载着我一路沉默,在拥挤的大街穿行,渐渐马路宽绰起来,远远看见半山上有古式的琉璃瓦房子,那屋顶原也是仿古的斜角,又高的地方有一座黄色尖角的塔楼。 唐朝半转头来告诉我,那是极乐寺。他说,这是有名的观光胜地,那声音隐在呼呼的风吹,闷闷的,有一种忧愁似的。 唐朝把摩托车停到一条通往山上的窄道旁。我下了车,看他摘下安全帽,跟着拿掉头上的帽子。我左右看,四周看上去像是普通的民房。唐朝把我的安全帽接去,吊挂在车的手柄,他锁上了摩托车,看我一眼,率先朝前走。 我想不到要走上去。 路不算不好走,沿路有许多商店,这平日的白天,游客三三两两,商家抢客抢得厉害。我跟着唐朝走,一家店也没有进去。唐朝并不说话,光是走路。顶着大太阳爬山,简直折磨,终于到了寺庙前,我已经一身的汗。 我靠着一处石栏杆,栏杆外面顺着黄的橘的灯笼绵延下去,整片绿汪汪的山坡,再往外的密密麻麻的城市独特的风景尽纳入眼底。唐朝似乎走开了又回来,他递来一瓶凉水。我看他一眼,接了,打开猛地喝了好几口,总算解了热气,舒畅许多。 我转过身,背后靠上栏杆,朝他看:“你说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唐朝略点点头,低下了脸,他也打开手上的瓶子喝水。足足喝掉一半才停下。他道:“这边多数的华人都是信佛,我家也是,mama走之前,我们一家人时常过来参拜。”就顿了顿,口气微低:“她走后,爸爸就不太过来了。” 我便道:“你mama是怎么……” 唐朝道:“癌症。” 我忙道:“抱歉。” 唐朝摇头道:“没什么,她走了也很久了。” 我点点头,看看他,道:“其实我不觉得你本来出门是要到这里。为什么现在要特地上来?” 唐朝不回答,却仿佛自顾自地道:“我以前读的中学对课业很要求,考试很多,我有时候受不了逃课,就到这边看风景,心情会很好起来。” 他忽道:“……我有时候想跳下去。” 我吓了一跳,两眼立刻盯住他。他也并不看我,低声道:“我第一次觉得我不一样,是高中二年级的体育课,测验三千公尺跑步,这边天气热,跑一圈下来,流了满身的汗,大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