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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绪外放,无法收回。 那感觉对季遥歌而言,仿佛眼前是春光明媚、百花绽放的山野,分明该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她却如置身凛冽的寒冬大雪下,彻骨冰冷。眼见为虚,心里所感受到的,才最真实。 大哭为喜,大笑为悲。 他的笑,至悲至痛。 “多谢。”他扶着墙壁,再度迈步。 “你的伤,我有办法治。”身后人的语气一如即往平静。 白砚再度顿步,季遥歌却快步越过他。 她的声音闲凉:“日后别在我面前作那副姿态了,我不喜欢。走吧,出来很久,该回去看看任仲平了。” 他一愣,却见她已慢步朝前,既不扶他,也不看他。 所以,他赤红双眸的狼狈懦弱,她没有瞧去。 ———— 夜深露重,山间只剩月影祟祟。 一道黑影降在刚刚季白二人苦战过的林中。林中漆黑一片,连月光也照不到,他却行动无碍,视同白昼。 悄无声息地在林中走了两步,他忽蹲下身,手往地上探去,指腹沾起一丝灰烬放在鼻头轻轻一嗅,很快又抖掉。 “阴鬼?”他自言自语,是叫人耳根发痒的低沉呢喃,极为动听。 “呵……”片刻,他又笑了,“逃了两百年,居然是躲到万华来,难怪本尊寻遍鬼域都找不到人。有意思……” ———— 月钩斜挂,万仞山的无数山峦像被洒了层霜粉,远眺时是甚少有的温柔。 百里晴披着披风站在观星台上,风将脸颊吹得冰凉,却比不过她此时彻骨的冷意。 四野俱寂无人,只有她身前的法阵里跪着刚刚回来的人,煞白的脸,僵硬的动作,赫然便是被白砚与季遥歌放跑的那个阴鬼。 阴鬼将掌中玉环擎起。 “天枭宗的紫焰环,是萧无珩亲自来了?”她喃喃两句,猛地攥起玉环,几乎要将那深紫色的玉环捏碎。 恐惧一闪而过,很快,便有滔天恨意取而代之。 天星闪烁,星河遥遥,比记忆里荒芜的天幕更生动迷人,但她还是怀念那片粗犷的土地。 那是她难再回归的故土。 正文 23.元还 人的情绪是种很微妙复杂的东西,往往能非常直接地反应一个人的爱恨憎恶,这东西由心而生,可以隐藏,却不会说谎。 季遥歌看着站在石室内攥紧拳头的白砚,再次感受到他乍然外放的情绪,充斥着浓烈的恨,但他却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波澜不惊。 她开始体会到里女人所说的话,也开始明白,夜珑教她仙魔舞时说过的那番话。 “想杀他报仇?”她问他。 白砚盯着床上傻笑的任仲平,松开的手化作掌高高举起,放下,再举起,往复三次,最后狠狠甩下。 “杀了他会坏事,我没那么冲动。”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理智占了上风。 季遥歌觉得有意思,刚刚那阵浓烈的愤怒和憎恨,已如潮汐,来得汹涌,退得却突然。各种感情互相作用主导了情绪,而种种情绪左右着行为,如果有朝一日她能控制一个人的情绪,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能完全控制这个人的喜怒哀乐?进而控制一个人的心? “你到底是谁?”冷静下来的白砚坐到桌边,捏着肩问她。 “我不能告诉你。”攸关生死的秘密,季遥歌不会轻易告诉他。 白砚并不坚持,只道:“那我……可以继续叫你季师姐吗?” “随便。”季遥歌对这些并不在乎。 白砚看着她,熟悉的模样和声音,人还是那个人,却已换了芯子,明明就是个陌生人,可叫一声“师姐”,似乎那人还在身边不曾离去。 那个沉默寡言、微小谨慎却也聪明通透的季遥歌,挣扎着在修仙界里生存,他们彼此算计过,他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离开得悄无声息。 连声再会,都没能出口。 “把药服了,我们带他去见夜珑师姐。”季遥歌站在任仲平身边,转头看到怔怔的白砚,便摸了瓶药扔过去。 白砚接下,见是当时夜珑给她的那瓶培元丹。 “治你背上的伤。”她催促他,“你快点。” 白砚不语,将瓷瓶蜡封刮开,将整瓶药都往嘴里倒,随后将空瓶一掷,盘膝坐到地上,运气调息让药力更快发挥。季遥歌则在床边和任仲平说话,任仲平疯傻之后,唯季遥歌之命是从,她说什么,他便应什么,她想了套说辞瞒住自己的来历,要任仲平记熟。 一炷香的时间,白砚睁眼,胸口的闷痛已去,阴鬼所致的伤势有所减缓,那厢季遥歌还在与任仲平一问一答,力求让那番说辞天衣无缝,白砚上前加入,三人最后对好了话,才由季遥歌押着任仲平去了夜珑洞府。 ———— 夜珑沉着脸听完季遥歌所言,不发一语。季遥歌和白砚有些忐忑,任仲平是夜珑南明合欢诀的陪修,虽没结成道侣,但二人的感情当比旁人要深厚些,如今被他们折腾着这副疯疯颠颠的模样,也不知夜珑会不会动怒。 “此事非同小可,都随我去见夜霜夫人吧。”夜珑却没责备,沉敛的目光只从任仲平身上一扫而过。 任仲平却似被她吓到,往季遥歌身后一缩,可怜巴巴地抓着季遥歌的袖子不松。 “是。”季遥歌与白砚齐齐应声。 夜珑又带着三人去往应霜的居安殿。 居安殿里还是萦绕着应霜夫人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清新淡雅。季遥歌几人到时,月宵正在殿上为应霜调制清露香丸,看到他们进来,只横了夜珑一眼。 夜珑讪讪摸了摸鼻,领着季遥歌几人拜见应霜。 应霜闭眸斜倚榻上,正拨弄着一串月白色的手串,漆黑的发散落满背,较之上次见面更添风情。 “师父,您吩咐师兄与我留意之事,已有眉目。”夜珑上前低语。 季遥歌与白砚心里均咯噔一声,才刚他们向夜珑回禀时,她保持沉默,莫非是早已知道? 夜珑看季遥歌满眼疑惑,瞧了瞧应霜脸色,解释道:“两个月前,啼鱼州山主就已暗中向各山门派传信,说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