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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眼睛瞪得老圆,堪称义愤填膺。他这人爱武,好舞弄刀枪,不是个合格宗子。 “阿剩,我学会骑马了,你看。” 陈郁驾驭土马,沿着水畔绕一圈,又骑向赵由晟,在马上兴奋道。他欢喜地把头仰起,笑容满面,如果是墨玉看到他此时的模样,也要吃惊她家小郎君原来如此活泼。 “不错,双腿不用夹太紧,身体微微前倾就行。” 陈郁听从,调整姿势,于是他马上身姿也有几分飒爽了。 赵由晟跨上他的朱马,轻快跟上,他执马鞭指前面空旷的草地,对陈郁说:“到那儿跑一跑。” 草没马腿,四周芒草摇曳,少年相随,风猎猎,拂动他们的衣袍。他们在马上交谈,陈郁笑语宴宴,他们一起跃马登高地,赵由晟留意跟随在后的陈郁,用心指导。 还是第一次凭自己能耐,骑马登上高地,陈郁兴头起,趁赵由晟不注意,他突然策马从高地奔下,回头笑道:“阿剩,追我呀!” 他已经将马驾驭得很好,可谓聪慧,风吹动他的发,与及系发的长长红头须,他的笑声朗朗。 他在马上欢乐的样子,看得由晟入神,以致忘记追他。 陈郁的马没跑出多远,他让马儿放慢脚步,勒缰回头,等候赵由晟。赵由晟不慌不忙前来,马蹄停驻,他单手扯马缰,另一只手搭在腿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不羁的神态来。 “阿剩好慢啊……”陈郁留意到由晟的紫袍里边,穿了件香色的衬袍,那衬袍只有袍摆露出,他紫袍下是骑马专用的三襜,真讲究,还有他的马靴很新很亮,靴筒裹紧他修长的小腿,真好看。 陈郁以马鞭指向前方的树林,意犹未尽说:“阿剩,我们到那里去,比谁的马跑得快。” 由晟没动,反而下马:“不骑了,在这里歇一歇。” 陈郁以为他兴意阑珊,失落问:“为何不骑了?” 由晟坐在小土坡上,马鞭搁大腿上,他说:“你才学会骑马,别给摔着。” 陈郁坐在赵由磬身旁,拔根芒草,拿手中玩,温顺应了一声:“嗯。”由晟借庄蝶的马来,教他骑马本是好意,要是他因此摔伤,回去不好跟爹说。 夜幕降临,林家田庄的屋舍较简陋,比不得城中居,不过在这群养尊处优的少年看来,换个不同的环境住,也是件趣事。 油灯点起,照在熏黑的木墙上,窗外风声呼叫。 赵庄蝶穿着入睡的衣物,跑来陈郁房中,见赵由晟没在,问他:“由晟呢?阿兄找他下棋。” “他在隔壁,没睡这里。”陈郁躺在被窝里,他双脚软绵,不大想起来。 往年由晟是跟他睡一间房的,所以庄蝶才来他房里找人。 庄蝶邀他:“小郁,来玩吗?” 陈郁无奈回:“我不去了,脚使不上力气。” “香药丸子吃了吗?”庄蝶知道他老毛病犯了,也知他带着药。 “刚服下。”陈郁此时还满嘴苦涩,他用温水服用,没有蜂蜜水中和药丸的苦味。 庄蝶走前,叮嘱:“小郁好好歇息,要是不舒服就喊我们。” 他将房门轻轻关上,他们就住在隔壁,很近的。 陈郁裹着被子,听庄蝶走远的脚步声,随后,外头传来伙伴的说话声,也有赵由晟的声音。陈郁合目休息,他感到疲乏,很快睡去,睡眠中,陈郁似乎做了一个梦,不安又焦躁,他感到身体闷热难受,不由自主用脚踢开被子,但被子很快又被人拉上。 陈郁睁开眼睛,见到坐在他身旁的赵由晟。 赵由晟低头在帮陈郁拭汗,见他醒来,说他:“你梦见什么?流了许多汗。” 陈郁记不得梦里的事,懵懵问:“阿剩,我喊起来了吗?” 是不是做噩梦,把睡隔壁的由晟吵醒了。 “没有。”赵由晟收回手,仍保持侧身的姿势,他问:“脚还难受吗?” 显然庄蝶已经将陈郁老毛病犯了,先行睡下的事,告诉了赵由晟,也许他就是因此来探看陈郁,并发现他在做噩梦。 陈郁摇头,现下倒是不酸了,似乎每次服过香药丸后,确实有点作用,他温语:“阿剩,你留下陪我好不好?” 往时入睡,身边总有人陪,墨玉还会帮他掖被子呢,此时屋外漆黑,田庄远离城区,觉空寂无垠。 “怎得,不敢一人睡?”外头风声是有些大,赵由晟想他是不是害怕。 “院子好静,大家都在入睡,可是我睡不着了。”如果赵由晟一走,屋子就只剩他一人,想想都觉孤单难熬,陈郁毕竟常有人相伴。 此时不知是什么时辰,静得只有风声。 昏暗灯火下的少年,低垂的脸庞看不出神情,他帮陈郁掖了掖被子,声音听着低沉:“你睡吧,我不走。” 听到对方要陪自己,陈郁安心,闭目想睡,但他又忍不住跟赵由晟说话,“阿剩,你冷不冷?” 赵由晟外袍已经脱去,显然也是准备上床睡觉的,他只穿着衬袍,寒夜衣薄,他靠在床的另一头,没和陈郁头并头脚并脚躺一起,他手里拿本书,头也没抬,说:“屋中暖和,不冷。” 屋里燃有火盆,用来取暖。 陈郁拉拉被子,将身子侧向背光的一面,看得出他在做入睡准备,好一会没有声响。他看似睡着了,等赵由晟起身要探看,又见他回过头说:“阿剩,给我讲讲话本里的故事吧。” “不讲,快睡。”赵由晟也有些困了,此时可是半夜三更,说什么故事嘛。 陈郁似乎轻叹一声,他细语:“你都不跟我一起睡了,我手脚又不会凉人。”听着似乎有点难过,他身子已经捂暖和了。 赵由晟隔着被子,触碰他肩头,说:“别胡思乱想。”他又岂是嫌弃他体温比常人低,才不与他同眠。 陈郁渐渐睡去,灯火下,他长发披肩,一只手拳着露在被外。赵由晟低头去听他均匀的低低鼾声,见他手露在外头,拉起被子,将手盖上,没有直接的身体接触。 擦拭过陈郁汗水的手帕带有香气,赵由晟把手帕留在枕边,没带走。这是条男子用的棉手帕,十分朴质,是赵由晟随身之物。 早上,赵由晟起床穿衣,屋外早一片人语声,昨夜因陪伴陈郁,他睡迟了。陈郁跑他屋里来,正见他要将衬袍拉上,惊问:“阿剩,你受伤了?” 赵由晟肩膀上有片淤青,那是练习弩机留下的痕迹。 陈郁着急要拉赵由晟的衣袍看,被他用手臂挡住:“不是受伤,我近来在习弩机。” 因赵由晟不让挨近看,陈郁只得坐在床上,视他穿衣系带,自言自语:“又不是士兵,为何要学弩机,很痛吧。” 密集地练习弩机,才会在肩膀上留下这么大片的淤青。 赵由晟淡然:“消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