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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毕风虽不识乐,然公子方才所奏是静王当日与至交沈公子合谱的曲,天下无第三人识得这谱。” 沈云莞尔一笑。 的确,是他和璟清的回忆,是只属于他们彼此的一曲。 “这些年,你都守在这么?” “嗯,王爷想守着这里。” “沈公子,你身体好些了么?” “好多了,多谢关心。” 毕风看了看沈云手下的绕梁,感慨地说道。 “这琴是主子的心头爱,因为是您送的。平日里,他从来都舍不得拿出来弹。” “是么...我何德何能...我何德何能啊...” 沈云闻言,话语间带上了哽咽。璟清的深情,是他一辈子的轭。 “沈公子...其实你不必自责,王爷当日都是心甘情愿,他说他这一世最开心就是遇见了你,陪了你一段岁月。他早知您心里只有陛下,也不曾要和陛下争什么。他只希望你好,希望你平安快乐。我原本以为,您已不再人世,如今再遇到您真是太好了。我想主子也在天告慰了。” 听到此处,沈云又是泪眼模糊。过了一阵,调整好情绪,才又开口。 “说来话长,我于旁人已是入土之人,还请毕总管为我保密。我已不意沾惹朝堂上的是是非非。” “属下懂得。公子今日素服而来,惦念故人罢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喊道,“太后驾到。” 两人起身,一道跪了下来迎驾。 “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毕风,这位是?” “回太后,这位是主子四方游历时所结交的好友。” “原来是清儿的好友,先生怎么称呼?” “回太后,小的姓沈,复名逸之。” “沈先生,请坐。毕风,你去泡杯茶给沈先生。拿清儿生前最喜欢的珍红。” “是。” 德庄太后在牌位前静站了一会,叫随侍把灵台前的供品都换成新鲜的。而后,在沈云对面坐了下来。 “哀家年年都来,这是第一年遇到清儿生前的好友来拜祭。” “草民前些年并不在京,因故无法来吊唁。” “先生不必解释,你能来,哀家已经很欣慰了。时间也快,这都已经是清儿的第五个忌辰了。” 沈云抬起头看着德庄太后。挽得齐整的鬓间已看得到许多华发,她并不重妝,因此眼角细碎的皱纹也十分明显。可是这样的面容却让沈云觉出慈祥庄重之感。 “太后娘娘,恕草民冒昧,您怎知靖谦身前最爱珍红?” “这是清儿生前心爱之人爱喝的茶。清儿平素总是冷冷清清的,我从未见他对什么事有过执着,唯独对这个人所有的事,都格外固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云拽紧了衣袖,极力地稳定自己的情绪。 “张先生是怎么认识清儿的。” “草民...与靖谦是以茶会友,同爱饮茶,同爱茶道。” “清儿这一生所好的,哀家这做母亲的知道的太少。可他素日总是对什么都不在意,常让哀家觉得歉疚。” 德庄太后难得找到机会倾诉,不免话多了起来。且,她觉得沈云的气质有些像璟清,更是惦念起了早殇的儿子。 “清儿遭一生的罪,其实都怨我。那时,我误服了药,才令他双腿天生残疾。先帝觉得亏欠与我,想再给我个健康的孩子。可我见清儿,弱弱小小,若是我再生一个,清儿在这宫里怎还会有立足之地。” “太后是位好母亲。” “好么...我知道先帝擢我做六宫之主,是因着我家世简单,不会如当时几位贵妃一样,造成外戚干政。可这位置不好做啊...我其实是知道那日的药...到底是为了我自己,害了璟清一生。” “娘娘,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管如何,是您的努力让靖谦平安活了二十年。” 沈云听得那断断续续的一句,明白这位太后的不得已的苦衷。后宫风云的涌动,不啻于朝堂之上的明枪暗箭。那是妇人们的天下。许多人白头至死都不曾见上九五之尊一面。见上了,得宠了,又免不了缠绵宫斗,不能自已。 所以,他宁可守着对璟泽的爱孤独终老,也不愿在那深宫中,被一点点的消磨掉情爱。 德庄太后到底还是仁慈,否则利用着先帝的怜悯再诞下一个健康的子嗣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她虽有不得已,虽有挣扎,可是重重的矛盾后,最后还是选择成为了一个好母亲。 “靖谦是爱您的,这就够了。” 沈云伸出手,握住了那有些颤抖苍老的手。太后抬起头来,看到沈云恬淡的面容,听到沈云那肯定的话语,感受到沈云手上的温暖,经年的悔恨,深宫的冰冷在这一刻似乎被消弭殆尽。 “孩子,谢谢你。”德庄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了沈云的手背上。 沈云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一刻,他想也许他的娘亲也应该是这样的。这样的年华,并不需要美丽动人,甚至她该有些细纹,是那善良和蔼的面容的岁月见证。他的娘亲一定也曾深深地期待过他,正如他曾这样期待过桓儿的到来一样。 毕风备完茶水出来,就看到两人聊得投入,并不出言打扰。此时,见天色已晚,才开口提醒。“太后,天色已晚。” “是...哀家要回去了。今日能与先生说两句话,哀家这老婆子心里也好受多了。” 德庄起身,让随侍递为她整了整仪容,起驾回了宫。 “恭送太后。” “恭送太后。” “沈公子,你把‘绕梁’带走吧。王爷生前说过,好琴都是有生命的。我想王爷也希望这把琴的生命得以延续下去。” 沈云明白这是毕风睹来思人之物,并不想带离。 “不,你留着罢。这是靖谦的。” “沈公子,府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竹,都是我可以托思的地方。然而这把琴,流淌着王爷对音乐的热爱,是我感知不到的。而,你懂。” 沈云最后带着绕梁回了家,与自己的绿绮放在一起。两把琴同是徐皋所斫,但斫琴时心性有所不同。绿绮是开山之作,带着他青年之朝气,绕梁却是隐退之作,已是悟到天道,带着他隐逸之潇然。 沈云独自坐在院中抚着,一遍用绿绮弹,一遍用绕梁弹,在细微的区别中,听尽繁华与萧暮,蓬勃与隐逸。 靖谦,我想再与你品一杯珍红,奏一曲。我想再看一次你清浅的笑,想再听一句你说的话。 最后,是以这样的形式,你可喜欢否? 璟泽站在一墙之隔的门外听着,竟不敢进门打扰。他掠身上了道边的一颗柳树,正好收揽尽沈逸之的院子。 他第一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