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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本笔记本的注意事项。 业余组全体座位都在靠后的位置,专业组则在前面。一会儿记者们扛着摄像机进来,直播正式开始了。 开始是长到让人打瞌睡的领导讲话,讲完以后又是第二个领导讲,别说郁久了,连蔺从安都觉得有点困。 众人在摄像机的扫视下强行打起精神,郁久捏了捏蔺先生的手心,让自己清醒一点。 青少组的名次宣完以后就是业余组。 郁久即便知道自己有绝对优势,真正到这种时候还是不免紧张。幸好,他是第一个被报到名字的人,听完后他迅速放下心来,看向坐在他旁边的郑新和刘柯乔。 读名单的教授语速慢悠悠,郑新的名字被拖出一个长长的尾巴。 好了,一和二都有了,究竟能不能有三呢? 就在教授叫出下一个名字的一刹那,刘柯乔感觉自己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唰地白了。 郑新听了个不认识的名字,心中失望的同时赶紧安慰他:“小乔,没事,能进到复赛就很好……没进也不要紧……” “…………”刘柯乔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名次上了。 他哆嗦着嘴唇:“我,我得走了。我得去医院。” 蔺从安伸手拦住他:“别慌,说清楚什么事?” 刘柯乔深吸一口气,不顾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和因好奇移过来的镜头:“我爸、我爸衰竭了,我得赶紧去医院。” 郁久脑袋一嗡,下意识地站起来:“我陪你去!” 刘柯乔一面往外走,一面小声道:“你俩别闹了,等会儿还要上去领奖,还要采访……” 话说到一半,他喉咙里的哽咽没藏住,漏了一丁点出来。 “我都淘汰了,去哪儿都行。” 郁久充耳不闻,紧紧跟着他:“不行,我们跟你去……” 郑新站在原地,眼看着刘柯乔郁久和那位蔺先生走出三个座位开外。 他转头看看光明的台上,再看看昏暗的观众席,最终还是咬牙向前迈了一步。 “等我,我也去!” 蔺从安有车有司机,半点没耽误工夫的把刘柯乔带到了他说的医院。几人跟着刘柯乔一路小跑,刚进到抢救室那边的大厅,就听见一群人在声嘶力竭地哭喊。 都是刘柯乔爸爸那边的亲戚们。 他们挤挤挨挨地将走廊占了大半,来回的护士都差点出不去,一直在高声喊让开,场面混乱。 郁久脸色发白,听见护士在对家属解释什么,那些话钻进耳朵后又怎么都听不分明。 有尖锐的女声在吼:“放弃治疗?怎么能放弃治疗!我弟弟两年了都躺得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衰竭?” “不放弃!肯定不要放弃的!!” “怎么就弄成这样了,钱我们给,你们也尽力啊!” “怎么可能没有意义!” 纷乱的记忆纷至沓来,郁久身体一晃,被蔺从安从后面撑住了。 “怎么了?”蔺从安抓着郁久的手,竟摸到一手冷汗。 他皱眉带郁久后退,直到楼梯间附近,那些纷乱的声音才小了许多。 蔺从安将郁久搂在怀里,一下下顺着他的背。半晌才听到怀里的人哑声说:“上次我在医院,就听到小乔他亲戚说,如果你爸醒了,肯定不会同意你练琴。” “我当时就应该想到的。” 郁久沉默了一会儿,仰起头,眼睛有些湿润,却没有哭。 “为什么他们不肯放植物人走?” “折磨亲人,也折磨自己。” “根本没有意义。” 第42章 冬天了,小小的郁久自己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在别墅后面的花园里玩泥巴。 他把冻得有点硬的土撮成一堆,再折了一根有点发蔫的灌木枝杈戳进去,假装自己种成了一棵树。 郁久四五岁的时候没玩过这些,一直好奇。 最近突然没人管他,就开始一点点地野起来……一开始是不练琴了,然后寒假作业不做了,最后甚至可以去外面疯跑了,弄得多脏都不会有人骂他。 家里那些严肃的佣人,好像都不见了。 小郁久实实在在过了两天快乐日子,但玩泥巴对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吸引力已经不那么大了,他玩着玩着又开始觉得无聊。 他小小一团,穿着深灰色的棉袄,有个人来到附近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到小少爷正蹲在这里。 “破产了啊!是真的破了哎……别提了,老爷跑了。” 郁久竖起耳朵,一动不动地听起来。 “……说起来他算什么老爷,一个暴发户罢了,在这么偏郊区买个别墅顶呢呢天了也就两千多万……本事没有,规矩倒是大得很……一会儿少爷一会儿老爷的,还要鞠躬,要训练礼仪,我可算知道这钱不好挣了。” “笑死了,自己那个土老板的样子,非要充脸面当贵族,他撑得起来么?郁老板也就是好运才发了家,本事真没有。这不,政策一封,啥都没了,而且丢下老婆孩子自己跑路了……“ 打电话的是他们家新来不久的女佣,平日里对他笑颜如花,小郁久还有点喜欢这个jiejie的。 万万没想到,她私底下说话的语气,这么令人难受。 郁父出身小村庄,孤身混社会,运气好,倒腾木材发了家。 他没什么文化,有了钱依旧是土老板,是暴发户,等到他跟那些真正的富贵人家打起交道来,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被看不起。 他买的房子,自以为装修得很好,结果生意上的熟人来他家一看,笑得不行,说透着农村的土味。 他看上的富家女,更是瞧不起他的家世和谈吐。 郁父心中憋着一团火,一年烧得比一年旺,等他娶了一个同乡的漂亮女人,这火简直烧破了心。 ——他是暴发户,老婆也是泥腿子,长得再漂亮,带出去气质高下立现,依然是丢面子。 而郁母就甘心吗? 当然也不。 她长得这么漂亮,在他们村是被人从小夸到大的,她整日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坚信自己一定能嫁到上流社会。 可现实给了双方巨大的巴掌。 阶层跨越哪有那么容易,他们俩凑在一起,双双证明了对方的失败。 他们开始对“上流社会”有了变态的执念。 家里要布置得如同宫殿,花大钱请设计师,像贵族一样养佣人,还要请礼仪老师来定期训练。 有了郁久以后,他们更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儿子身上,想养出一个贵气无双的儿子,好似这样就能圆了他们的贵族梦似的。 让郁久弹钢琴,也是他们俩从不知从哪儿听的“常识”——贵族孩子从小都会弹钢琴。 郁久没有过上一个正常的童年。他很少看到父母,被病态的框架框死了生活。 小孩子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 哭闹没有用,撒娇也没有用,取得愉悦感的唯一途径是听话,好好弹琴。 他也就只能弹琴了。 因为要练琴,郁久小学上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电视漫画游戏一概不看不玩,更是交不上什么朋友。 只有在弹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