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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虽有巍峨宫墙,重檐大殿,朱红的柱子,金黄的琉璃瓦,却没有人情味儿,她曾说,等儿臣有空的时候带她到藏区瞧瞧那里高原的风光……” “是啊,这九重宫阙,人间富贵,也并非人人都稀罕的,”太后唤他,“允颀,人这一生难得自由,在这座城里行走,跟笼中的百灵有什么分别,又怎能不低头,不折腰?自由这两个字对额娘,对太皇太后,对皇帝来说都是奢望,可对你来说不一样,你是有机会开辟另外一片天地施展抱负,换一种活法儿的。” 他抬眸,太后红着眼冲他点头,“人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活成别人期待中的样子的,你娶了福晋,会被催着娶侧福晋,庶福晋,你有了一个孩珠子,会被期望着生第二个,第三个,允颀,趁你年轻还有选择的机会,不要犹豫,照着自个儿的心意走,额娘希望你这辈子能过得顺心如意。” 笼中那只百灵的翅膀扑棱着在他眼底逐渐变得丰满,长成了高原上苍鹰的羽翼,穿透栅栏的阻隔一飞冲天,他起身,颔首低眉,缓缓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额娘提拨,儿臣明白了。” 太后欣慰叹了口气,探手让他坐,“说了这么久,一口茶还没顾得上喝呢,坐下喝口水歇歇。” 正说着,打永寿门外奔进来一名太监,脚步匆匆的窜近,一边打千儿一边气喘吁吁地问安道,“奴才见过两位主子!回太后娘娘,三爷的话,三爷福晋临蓐了!三爷府上派人来找三爷,催三爷赶紧回家呢!” 诚亲王倏地一下站起身,撂下杯盅就往外赶,趋跄了几步方想了起来,忙回过身跟太后告别,太后眼含喜泪,“前几日额娘找钦天监算过,就是今天,果然没错儿,好孩子,你快去吧!老祖宗那头,额娘帮你递话。” 望着诚亲王携龙载云的袍服翻飞走远,太后摘下手帕擦了擦眼尾,打开鸟笼放走了那只百灵,鸟儿张开翅膀越飞越远直到消失不见,一根羽毛也不曾留下。 湛湛临产时的阵痛来的很突然,当时她用过早膳,正在廊间里散步遛食儿,羊水破了,溺了一身,腹间一阵紧缩紧接着便是刺骨的痛。 桂荣一声令下,她就被人架到了早已经被布置成产房样式的偏殿,在她预产期间,火上也是昼夜不熄的烧着热水,接生嬷嬷们鱼贯而入,整个一万事俱备的架势。 湛湛怔忪不已,疼的满头大汗,忍不住倒抽冷气,“王爷呢?你们去找王爷了么?” 茯苓握紧她的手,用热水擦她额头的汗,安慰道:“已经派人进宫去找了,福晋疼了咱们忍忍,好不好……” 她疼的头昏脑涨,忍不住痛哼,“我忍不住了,王爷在我就不痛了,可是他不在……” 一名接生嬷嬷上来欠身道:“福晋这会儿千万别出声耗费体力,福晋方才胞浆破了,刚报过喜,待会儿您听奴才们的指挥,等挂喜的时候到了,您再用力。福晋既然进了产房,王爷就算回来也是不能进来瞧您的,您得相信奴才们,一定会平安诞下小主子的。” 这边说着,那边几名接生嬷嬷们娴熟地在她身下铺满了草纸,帮她脱下了袍裤,拿枕头垫在了她的腿下。湛湛任人摆布,已经顾不上难堪害羞了,痛感侵袭,帐顶在她眼底一圈一圈打着旋儿。 一名稳婆惊喜的发出一声叹,“福晋真是好福气!这么快就开十指了!头位一点都不偏横!” 湛湛听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哀眼看向桂荣,痛喘着问:“嬷嬷,孩子可是生下来了?” 稳婆们接生无数,经历过多少场面,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笑,“回福晋,没那么快呢,不过也快了!” ☆、新生 桂荣也笑:“福晋再忍耐一会子, 嬷嬷们的意思是说小主子已经头抵产门了,而且胎位正, 马上就顺生了!” 湛湛还没来得及再问, 便又被痛意给主宰了,眼窠里攒满了泪水, 茯苓瞧着也跟着不断落泪,只能握紧她的手,给她借力使。 主掌接生的那名嬷嬷用温水净了手, 稍稍揉搓湛湛的腹部调整了胎位,吆喝道,“福晋!要生了!来!跟着奴才一起吸气……” 湛湛眼前潮湿又模糊,她的耳膜咚咚咚急促的敲锣打鼓,她努力的分辨接生嬷嬷的声音, 吸气, 呼气, 吸气,呼气……她在那份痛中挣扎着,拼了命想要摆脱这样的煎熬, 只有死死地咬紧牙关,她喘息着, 断断续续地抽噎着, 奋力一声啜泣,“王爷……王爷要是还不回来,他……他就一辈子再也别回来了!” 诚亲王出了宫快马加鞭赶回了王府, 瞧见他章莱忙从殿前趋下来迎,“怎……怎么样了?”这位爷深深吁口气,也没能稳住调子,话音刚落,便听见殿内这一声委屈的控诉,紧跟着的是婴孩呱呱坠地,嘹亮的一声啼哭。 章莱大喜,一个挥手,殿外伺候的太监丫鬟都随着他一齐甩袖撩手绢行礼道喜,诚亲王手脚麻木了下,便要掀帘往门内进,被章莱一个大惊失色给拦住了,“王爷万万不可,福晋刚生产完,血光极阴之地,贸然进入不吉利的,还是等殿内稍微打扫一番,您再进入不迟。” 诚亲王一会儿扶额,一会儿搓手,不停地在殿前徘徊踱步,等殿里有人打起了帘子他忙探身入了门,穿越簇拥上来的一行人径直跨步寻到了偏殿。 湛湛虚弱的靠在床头的枕垫上,看到他蜷缩的身子坐了起来,泪眼惺忪的望过来。他在床沿坐下身,小心翼翼的把她搂进怀里,她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像一只受惊的鸟雏颤抖着,“湛湛,”他下颌摩挲着她耳颈,哽咽道,“辛苦你了。” 她哭出了声,眼珠挂满他的侧脸,“王爷,没有人陪我,你也不在,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疼,我好恨你……”她推他,“你这时候回来有什么用……你走开,你就别回来……” “我不走,”他擦着她的泪,“你赶我走我也不走,这都是我的错儿,今儿我该跟宫里告个便儿,不该进宫去的,我该在家里陪你,不该落下你一人的。”诚亲王紧紧嘬着腮帮,眼睛憋的通红,“湛湛,你疼了就打我骂我消消气儿,横竖我不走,这辈子我就守着你,疼你,爱你。” 她扑进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王爷,咱们可太难了,我好累……”她的下巴扣在他的肩沿上,他侧唇吻她的颊,“湛湛,等临成这案子彻底解决了,我带你去西藏吧?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京城的环境太过压抑,想到藏区去看看么?咱们一起上外面的世界破闷儿去。” “好。”她抽噎的鼻息浅了,宁息了,抬眼望着他频频点头道,“王爷可要说话算数。” 他拨开她汗湿的鬓角,额头抵上她的,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