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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弈点燃了一根蜡烛,接着将蜡烛放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他就这么垂眼看着,感觉心里有什么在随着光影慢慢流动,但他不愿意停下来去细想那究竟是什么。 直到他等到一根蜡烛快要烧完了,站在楼梯口的那个人仍旧一动不动。 他转头看过去,那个瘦长的身影仿佛跟昏暗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叶老师。”任弈低声唤了一声。 尽管他刻意放轻了声音,但在这静了许久的空间里,对方仍旧被他吓了一跳。 叶楠的那个瘦长身影似乎往上跳了一下,接着从暗处慢慢探出头来。 一双眼睛在暗处其实并不能看得清楚,但眼睛里担忧的神色却一目了然。 任弈感觉心情忽然就不那么糟糕了。 叶楠从楼梯口走出来了一些,看着放在任弈面前的那支蜡烛。 原来刚才任弈也并不是在抽烟,只是在百无聊赖地玩一只打火机而已。 叶楠不禁松了口气。 半夜不睡觉坐在黑暗的屋子里抽烟,怎么看也是情绪不佳的表现。 但是半夜不睡觉点燃一支蜡烛静静观赏……这种行为好像也并没有开心到哪儿去。 “任先生,你还不睡么?”叶楠小声问。 “嗯,睡不着。”任弈看着他说。 叶楠走到任弈面前了,才发现任弈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 任弈的头发甚至都湿着,从额头不断有水珠沿着他的脸颊往下滑落到皮肤深处。 叶楠转头看了看,想找块毛巾给任弈擦擦头发。 他刚迈出一步,任弈又说话了:“陪我坐一会儿吧,叶老师。” 叶楠一怔。 任弈又问:“可以么?” 可以,当然可以。 叶楠马上在任弈面前的榻榻米上坐了下来。 虽然比任弈的高度矮了一截,但他就是感觉那支蜡烛不该被他给挡住了。 任弈低头垂着眼睛看着他,而他微仰着头,双腿曲起,坐着的时候习惯性双手抱膝,乖乖学生的坐姿。 他本以为任弈会很快打开话匣子,但是任弈并没有。 任弈只是一直把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叶楠感觉脸上有点热。 好在窗边的光线不亮,蜡烛本身就会促成一种让人脸红的效果。叶楠想。 “小虎不知道怎么样了。”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叶楠小声说了句。 “我下来的时候去看过了,他睡得很香。”任弈说。 说完,任弈似乎笑了笑:“你真的很喜欢小虎。” “当然,我是真的特别喜欢他。”叶楠不否认。 “因为你有一个跟小虎差不多大的弟弟么?”任弈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叶楠一愣:“任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误会,我没有去调查过你。”任弈解释,“我跟幼儿园的林老师见面的时候,她无意中跟我说起过。” 如果是幼儿园的林老师说起的,那便是叶楠自己告诉给他们的了。 在天星幼儿园里,没有人不知道叶楠有一个三岁大的弟弟。 “是的,小虎跟我弟弟很像,”叶楠喃喃说了声,“我看到他的时候老会想起我弟弟。” 他看了任弈一眼,又赶紧说:“但我喜欢小虎并不完全只是因为这一点,小虎本身就是一个很可爱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也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当面夸自己的孩子。 任弈听后眉眼轻轻一弯,似乎有些满意。 “任先生,你今晚怎么了?”叶楠看了任弈一会儿,大概因为气氛正好,于是忍不住问了句。 他原本以为任弈不打算回答,但任弈沉默了一会儿,说: “今天我想祭奠一位故人。” 叶楠这时才确定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任弈在跟他聊天的时候原本心情还不错,因为这个问题又明显心情低落了。 “已经过了0点了,”叶楠过了好一会儿,才用蹩脚的语言安慰了句,“我相信你那位故人收到了你的心意,就让不开心的过去留在昨天吧,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任先生。” 任弈看着他,眼睛黑亮。 两人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我去给你找一条——” 叶楠想说去给任弈找一条毛巾擦擦头发,他看着任弈滴落到肩头的水痕都替任弈感觉凉,今天晚上的空调温度又似乎太低了一点儿。 但他刚站起身,任弈就把他的手拉住了。 并且没有要放手的迹象。 * 叶楠感觉任弈的手指特别凉。 任弈穿着浴袍靠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睛,看起来又有几分脆弱。 他艰难表示自己并不走远,只是打算去拿一块干毛巾。 但是任弈不让。 好吧好吧。 那就先等任弈的情绪好一点儿。 他俩一高一低地坐着,手拉着手,这时蜡烛已经燃到底部,光线就在将断未断之际。 在蜡烛快要彻底熄灭时,任弈才终于开口:“有件事情,想必你已经猜到了。” “什么事?”叶楠抬头看着他。 “小虎不是我所生,”任弈平静地说,“他的母亲是我的亲jiejie,生下小虎之后不久就因为身体原因离世了,今天便是她的忌日。” “我领养了小虎,尽管他的亲生父亲还在世,但我不认为他比我更有能力抚养好他。”任弈继续说。 这一点叶楠是很认可的,他马上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虎知道自己mama不在了,但是他不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件事情我想请你替我保密。”任弈说。 “我会保密的,”叶楠马上保证,他想了想,又说,“其实对小虎而言你的确就是他的爸爸,这一点毋庸置疑,在这个身份上也没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任弈听了这话,笑了笑。 “谢谢你。”任弈说。 “不用这么客气,任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叶楠说。 “你打算一直叫我任先生?”任弈再开口时,话题忽然变了。 叶楠一愣:“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 “叫我名字就好,我也不过是早你几年毕业的师兄而已。”任弈说。 叶楠想举右手,但奈何右手还被牵着,只能举了一下左手说:“我有一个问题。” “问吧。” “任先生……你今年多大?” “今年十二月满三十岁。” “啊。”叶楠眨了眨眼。 “怎么?”任弈的手指微微用了一下力,“觉得我年纪大?” “那倒不会,你现在事业有成,在商圈是年轻有为的代表人物,年纪刚刚好。”叶楠说。 “继续说。”任弈有些慵懒地垂着眼睛。 “你比我大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