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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舟摇沙哑着嗓音道:“你醒了?” 江映离抬眼,但只见阮舟摇坐在他的床前,双目猩红一片,竟又是魔的样子。 “你又如此……”江映离别开头,不无冷漠地道,“便是我从前如何对不住你,我又不记得我是怎么对不住你的,你变成这副模样,我也不会愧疚……” 阮舟摇道:“你若想起一切,必定恨我。” 江映离冷漠地道:“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一件,两件,还是更多?” 阮舟摇低声道:“你不要这样说话。” 江映离道:“你既已决定封我修为记忆一辈子,又何必如此?” 他仿佛有些疲累,皱起了眉头,轻呼了一口气,语气却不再似先前那般冰冷,道:“……我比你大,你我之间的关系,我要付的责任一定更多。我不知你是真对不起我,还是你自己以为的对不起我,可是阮错,你不喜欢我瞒你骗你,便可知被欺瞒被哄骗的滋味并不好受……难道你就想永远都欺瞒哄骗我吗?” 阮舟摇道:“若你想起一切,不再爱我——” 江映离直接打断他道:“那就是你活该!” 阮舟摇似乎被他噎了一下,抿了抿唇,方才沉声道:“师尊,我会疯!” 江映离坐起身,目光都似变得锐利:“……你在威胁我吗?” 阮舟摇道:“我只是在告诉你,将来的可能!”他道,“纵然你恢复记忆,也不可能记起所有的一切……”他颤了颤,才道,“你不会记得,我已经疯过了一次!” 江映离道:“你并不打算解除封印,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他的手攥着围在自己腹部的被褥,青筋都似乎要爆出,“阮错,我能接受你犯错,能谅解你因过往苦痛而偏激的某些举动……但你我若要做道侣,便应该互相信任……” 阮舟摇衣袖都鼓了起来。 江映离却仍继续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便也不可能全然地信任你!” 这样的关系继续下去,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江映离从前没意识到这一点,但现在,却已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便连能调动灵力这么一点“恢复”,阮舟摇的反应都如此之大。他真能毫无芥蒂,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与阮舟摇继续过下去吗? “……师尊,你现在在气头上,等过几天我们再谈,好不好?” 江映离的手一颤,凉意从心底蔓延到了指尖。 十指连心。 除却凉意,似乎还有痛意。 阮舟摇的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哀求,但江映离丝毫未感到心软,只有寒意,与几乎蔓延到十根手指的痛! 阮舟摇抱住他,低声道:“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在他的肩头上蹭,道,“我想个几天,说不定就能想开了……师尊,我只是还有点怕……” 江映离没有说话。 他知道,阮舟摇说这话只是在安抚他。 “……论道会快结束了,我们还要回蓬莱呢……” “再过几日,回去就迟了……虽然,蓬莱的管束并不是很严,但我们出来这么久了,若是太迟回去,怕也不好……” 阮舟摇絮絮叨叨与他说了许多。 江映离只是沉默,沉默地任由他说。 阮舟摇陪了他一夜,江映离侧身背对着他,他便贴在他的身后从背后抱着他与他说话。 第二日晨起,阮舟摇照例早起,亲了他一下,才出门去撞因果钟。 江映离等他走后,方才睁开了眼睛。 他昨晚一夜没睡,到现在都还是全然清醒。 “……阿弥陀佛。” 今日的正通大师没有在浇花。他穿着粗布袈裟,站在院落破旧的墙前…… 那一堵高墙上有一只小鸟正在跳来跳去——单脚跳,既没有跳进院落里来,也没有跳出院落外去。 江映离衣冠齐整,走至他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道:“……大师在等我吗?” 正通大师不答,只是指了指那鸟儿,道:“你觉得,它是该跳进这院落里来呢,还是该跳出这院落外去呢?” 江映离想也不想就道:“跳出去。” 正通大师微微一笑,吹了一声口哨,那鸟儿就一下子张开翅膀,灵活地飞进了院落里来。 “……它似乎更愿意跳进这院落里来。” 正通大师从怀中一个破布口袋里掏出许多玉米粒,洒在了地上。 鸟儿欢快地跳近前来啄食,分毫也不怕人。 江映离神情淡淡地道:“它跳进来,只是因为这院子里面有诱饵。” 正通大师不紧不慢地撒着玉米粒,道:“那若它跳出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江映离道:“自由。不必胆战心惊,不必怕被人诱捕……” 正通大师道:“院内有玉米粒,院外也有‘玉米粒’。院内院外,本来也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江映离微微一怔。 正通大师和缓地道:“你已准备好去院外了吗?” 江映离抿唇,垂首道:“瞒不过大师。” 正通大师笑了一笑,道:“昨日阮错提起封印之事,我便知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叹了口气,道,“他竟患得患失到这样的地步……” 江映离平静地道:“分开,也许能让他冷静冷静。” 正通大师道:“感情的事,说不清。”他低念了一声佛号,道,“……你可还记得,咱们先前提到过的满月宗旧事?” 江映离道:“阮错……会成为下一个宁忆岸?” 正通大师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道,“江裳与宁忆岸之间的事其实没有那么简单,这其间的种种曲折,自然也与情有关……” 江映离没吭声。 正通大师叹道:“在我们外人看来,兴许会有很多的不理解。便是如我这样万事看淡的方外之人,知晓宁忆岸与江裳之间的事时,也会认为江裳不值得……” 他看了江映离一眼,道:“但值不值得,从来不是外人能够判断的。你与阮错之间的事,在我看来,是阮错的不是,想必你身在局内,也认为阮错千不该万不该……” 江映离蹙眉道:“我是不懂,他何至于此。” 正通大师道:“是了,他何至于此?”他道,“宁招玉被宁忆岸害死,江裳还要分出神识,化作宁招玉陪他入浮生镜……苗溪远与孟井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便是老衲,也常会想,何至于此?” 江映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