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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启深挪动右手,掌心就这么轻轻盖在了她手背,烫得像油泼,一刹沸腾。 他说:“别再瘦了,磕人。” 话说完就松了手。赵西音按下心跳,站起身匆忙告别,“你好好休息,安眠药别再吃了,实在不行去看看中医调理。” 她又迅速闭声,后知后觉,这话既自然又亲密,不是她该cao心的。赵西音走了,她能感觉身后的目光一直追着,烫着,好像要看穿她全部心事一样。 半小时后,顾和平和主治医生进来。 秦医生年轻有为,性格温和,是周启深难得待见的一个。 “周总,您才好,还是注意休息。” 周启深盖上文件,靠着枕头闭目养神。 顾和平笑得欠,“我替小西叫了车,亲自送她上的车。” 周启深睁开眼,“你以后少给我多嘴。” 顾和平真冤枉,“别说你不想见小西啊。” 周启深闭上了嘴。 一旁在看检查报告的秦医生侧过头,“是姓赵?” “你怎么知道?”顾和平诧异。 “她刚刚找我问科室,外科。” 周启深坐直了,分外敏感,“替人问的?” “应该是她自己。”秦医生记得清楚,也没太在意,“她说是手术的伤口有点红痒。” 顾和平奇怪,“手术?” 气氛悄然降温,空气里的微尘也随之坠落,一张密封牢固的网罩住所有人,压得喘不过气。 周启深沉默许久,紧着嗓子问了一句:“她手术的地方在哪?” 秦医生说:“小腹。” 周启深身子僵如硬石鼓,脸色一分一分变白,变青,然后又慢慢白回来,薄如一张纸。顾和平见他这反应,瞬间猜到周启深是往哪块想了。 “周哥儿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冷静点,小西虽然离开北京两年多,但你也知道,她一直在旅游玩儿呢。时间对不上,没那个可能。” 周启深忽然抬起手,虚虚握成拳,抵着自己的眉心死死揉了揉。再抬头时,目光都散了神。 “离婚前两个月,她去美国待了一段时间。 “在她姑姑那。” 第14章 绰约多仙子(3) 赵西音的姑姑叫赵伶夏, 与赵文春是龙凤姐弟。 人如其名, 泼辣干练女强人,自己开公司,最近听说是在筹备上市。姑姑久居国外, 十分特立独行, 基本不与赵家亲戚往来, 但对赵西音是很好的。 一提起这个姑姑, 周启深五味杂陈。 见识过这女人的厉害,能言善辩,姿态高傲,她脸上就写了一行字——男人都是傻逼垃圾。当初和赵西音结婚时, 没少被赵伶夏刁难。至今想起,仍汗如雨下,心有余悸。 心一静下来,自然就能分辨,刚才的猜侧是不成立的。 赵西音确实去姑姑那待了一阵, 但不到四个月就回国。之后的行踪周启深有法子知道, 每一段时间都对得上。 秦医生出去打了通电话又进来, 解了疑:“问了外科的同事,赵小姐的手术是阑尾切除,可能当时刀口没缝好,没有大问题。” 周启深却跟从水里爬上来似的, 整个人变得很沉重。 顾和平拍拍他的肩,“周哥儿, 别自己吓自己。” 周启深垂着头,用力甩了甩,想振作,但肩膀往下垮,才好的头疼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低声说:“我他妈要疯了。” —— 两日后,戴云心从韩国回来,当晚就带赵西音去见导演庞策。 京城俱乐部,说是试镜,实则更像一个私局。赵西音很紧张,车里就不断地喝水,到了后发现,庞策精神烁烁,十分幽默,少了当日宴会上的威势,显得更易近人。 他笑着对赵西音说:“别紧张,戴老师举荐的人,不会差。” 这话是压力,也是动力,明耳人都听得出,庞策这关是过了。 虽有人情脸面的因素在,但庞策是看过赵西音跳舞的。不止那次宴会的意外插曲,早在发布会筹备之初,某人就将赵西音在舞蹈学院的训练影像、参加比赛的各种视频让他过目审阅。 那哪是审阅,简直如数家珍,多自豪似的。 来去一小时,赵西音回到家里时,耳边还萦绕着庞导的那句话,“修整两天,周一正式进组吧。” 夜已深,俱乐部门口停进一辆黑色特斯拉。剪刀门徐徐往上开,“某人”从车里下来,径直去顶楼。庞策一见他,表情便意味深长,“嗯,是真急了。” 孟惟悉双手作揖,态度恭敬有礼,“您别取乐,总之,托您洪福。” 庞策混迹名利场,人间百态与七巧玲珑心都通透,一眼看穿,说:“孟儿这是有中意的姑娘了。” 孟惟悉笑得敞亮,“一直没变。” 庞策神色深长,说正事时,神情顿时认真起来,“进组之后,一视同仁,到时候训话受罚,你也不许护短。” 孟惟悉点头应道:“您多提点。” 两人喝完一壶茶,孟惟悉亲自送庞策离开。今晚他是从两个应酬局上过来的,强撑精神已经累的不行,于是不绕远路,直接回了就近的孟家。 颜品兰十分欣喜,凌晨这个点,依旧嘘寒问暖,让家里阿姨去炖花旗参汤。孟惟悉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钥匙手机搁着,松了衬衫直接回卧房。 颜品兰后脚跟上来,端着一盘掰成瓣的蜜柚。讨好地对儿子说:“这是下头从南阳带来的柚子,rou多汁甜,惟悉你尝一尝。” 虽是在家,但孟惟悉的站姿坐姿还是讲究,他嗯了声,往床上一躺,闭眼不再说话。 颜品兰就这么干晾着,站了一会也觉得委屈,她放下蜜柚,挨着床边坐下,“你还是不肯原谅mama吗?” 孟惟悉像是真睡着了,一动不动的。 颜品兰忽然掩面哽咽,“这两年你一直不肯回家,谁给你打电话你都接,唯独mama的不接。你这样,mama真的很难过。” 母子二人的关系愈发恶化,孟惟悉是个犟性子,甭管谁的仇恨,他能耿耿于怀一辈子。他总觉得,如果那时不是母亲的激烈反对,他与赵西音早就百年好合,哪还有周启深的事。 颜品兰啜泣声越来越大,孟惟悉倏地睁开眼,转头看向母亲,眼神犀利:“妈,你当初有没有去找过她?” 颜品兰怔了怔:“没有。” 孟惟悉:“没有?” 颜品兰坚决:“没有。” 孟惟悉把头转回去,抬手盖住了眼睛,“妈,你出去吧,我今天累了,想休息。” 颜品兰是既心疼又委屈,犹豫了番,说:“惟悉,她,她不是离婚了么,如果你还想……” 孟惟悉腾地一下坐直了,头发乱了几缕,脸色阴沉颓靡,“我还想什么?我能想?我敢想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