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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英豪,够也不够?” 说话当头,左手执剑,闪电般的手起剑落,霎时间手臂分离,滚落在地。 袖间半幅,被血染透。 “大统领!” “大师兄!” 人群之中,一片惊呼。这一变故来得猝不及防,从云未晏语气转戾,剑起臂断不过顷刻之间,便是近身之人也来不及拦上一拦。 无人料到云未晏竟然作出断臂这样的激烈之举,四座皆惊,墨予尧已然撑坐起身,就连一向对云未晏大是不屑的楼明月都睁大双眼,几要将眼珠子瞪出来。 人群中扑过一影,是一个窈窕娉婷的青衣少女,正是那日也在天泽武会上出过手的白鹿鸣。她浑身发抖,下意识想去堵他身上的血,手方伸过去,就沾了满手的血,惊惧之下,泪珠滚满了脸。 云未晏面上极痛苦之色只是一瞬,他即快站不住,踉跄后退几步,楼中人大呼唤医。 燕无恤忙上前扶他站稳,疾点他几个要xue,封住血脉,低叹道:“你这是何苦。” 云未晏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簌簌自额上而下,勉力扬起嘴角,侧过半脸,颊上因疼痛微微跳动。 轻若无声的,对他说。 “……大侠心无挂碍,是无挂碍之苦。” “我心有挂碍,是有挂碍之苦。” 燕无恤曾和云未晏有一桌饮酒之谊,彼时便欣赏他谈吐胸襟,不由得惋惜。 他深知云未晏并非色令智昏,而是迫于上位者密令,有一段不能向外倾吐的苦衷。 即便事实如此,他为了维护太初楼岌岌可危的平衡,他还是选择了毅然断腕。 一个自幼修习剑术,“大宗师”突破无我之境的剑士,在朝堂之令和江湖义气的两难间,选择了舍弃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燕无恤目光微黯,下意识向苏缨的方向望了一眼,见她面色煞白,怔怔望向这边,再念及云未晏所言“有挂碍之苦”,猝不及防,心头一窒。 正此时,院外响起了马匹的嘶鸣,甲胄摩擦之响。 先是数十个神挂玄甲的弓箭手跃上了墙头,拉满弓对准院中人。 “嘭”的一声,大门洞开。 两列兵马撞门进来,左右排开,拱出一人。那人身着玄青公服,腰系玉带,眼仁里黝黑重重,正是李揽洲。 李揽洲进门,第一眼望见地上的鲜血和断臂,面色黑沉,眉心攒在一处。 “云统领?” 见到他身侧的燕无恤,眼中又掀起一阵波澜,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燕无恤默默扫他一眼,脚下迈开,有意无意站到墙边苏缨身前。 李揽洲看向庭中密密匝匝的众人,粗粗一扫,许多武家掺和其中。 抚顺司在白玉京积威深厚,历任抚顺司司丞素有“无冕城主”之称,李揽洲虽是才走马上任的新司丞,许多人还来不及去拜会他,然而见到这众人拱卫的架势,再看他身上精绣腾云瑞兽的三品官服、青绶铜印,便都心知肚明,不少人偃息摒气,不敢说话。 此时楼中大夫已至,扶云未晏入堂中,给他稍事包扎,又止了血。 庭间人虽多,却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白鹿鸣掩着自己的口,依旧从掌心里溢出来的呜呜咽咽哭泣之声。 云未晏没有制止她。他身体微微歪向一边,面孔苍白得泛着青,却提了一口气在喉,将话说得缓慢却平静—— “原本是太初楼自家的事。方才,云某已按照楼规处置了,乱者伏诛。”深喘了一口气,悠悠抬目,看向乱党:“我这处置,可公允?……当着司丞的面,尔等尽可直言。” 戚骁等人忙道:“统领公允,我等不敢不服。” 云未晏微微一笑,对李揽洲道:“有劳司丞跑一趟了。” 李揽洲面上却殊无缓色,环视一圈,冷声道:“我听说有人以下犯上,反叛为乱,胁迫统领,可有此事?” 云未晏静静道:“并无此事。” 李揽洲冷笑道:“自白玉京建城以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叛党,今日仗武胁迫统领,他日岂不是逼到长乐宫去?此并非江湖草莽之争,而是法典之律,违者当立斩,以儆效尤。” 这话一出,庭中之人,十个有五个冷汗涔涔而下。 戚骁忙道:“李司丞,我等来时,禁卫军都说此乃江湖之争,不干其他事,你为何忽然又扣下这样的重罪?” 李揽洲笑了笑:“戚家主此意,可是已得了禁卫军的准许。谕令何在?” 戚骁一届江湖草莽,岂知甚么谕令,道:“他们说准了,那便是准了,你又说不准,我到底该听谁的?” 李揽洲道:“口令也不是不可,那戚家主且说,是驻守白玉京的禁卫军哪一营,哪一位的话?” 戚骁愣了愣:“便是城门口的,守城的那一队,他们都说了,这事朝廷不管。我们才放心来的。” “也就是说,戚家主是拿不出谕令,也拿不出一个人的口令了?那我怎知你当真去问过,还是信口开河?” “你!” 戚骁察觉自己已入了套,汗水湿了背,面色紫胀。 然而他来不及再说一句话,李揽洲已沉下脸来,断喝一声:“拿下。” “我看谁敢?” 云未晏摇摇晃晃,撑着身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简单包扎的伤口还在渗着血。 右手广袍宽大,其下空空荡荡,鲜血顺着柚沿,浸湿了袖边。 他换了左手握剑,那一把名动天下,矜贵无双的玉衡,血迹斑斑,红点微微。 他的脸白在上清堂中镂金雕银,华美无双的幽暗灯火里,苍白得像一张轻轻触碰就会破碎的纸。 慑人的是他的眼睛,黝黑深邃,随着他一步步踉跄往前,隐有灯光闪耀的流火耀在其中。 他白袍斑驳,一步步,从黯淡的上清堂中,重新走到了盛大灼日之下,一字字说道:“云未晏尚存,太初楼尚在,我看谁,敢在我太初楼撒野。 “大……大统领!” 戚骁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五大三粗的汉子,很快就双目通红,泪水唰的直下,沟壑纵横。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对云未晏胁迫至此,逼的他断了一臂,生死关头,竟也是他站出来要护自己的性命。 前去捉拿戚骁的几个官兵,一时间不敢动作。 即便云未晏已断了一臂,负伤在身,然而他剑术无双,威名在外,加之颇得陛下宠爱,谁也不敢太过拂他的面子。 李揽洲望着他,面色凝重,缓缓道:“云统领,有人犯上作乱,集结人马,胁迫于你,我行我职责,靖事平乱,咱们两不相干,你何必横加阻拦。“ 顿了顿,又道:“这些人今日胁迫于你,令你断了一臂,尝到甜头,他日又云集如此,我抚顺司如何办事?任由他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