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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边吃边道:“先前总笑话蝶恋花是个贪吃鬼,今日才知道了,我不是不贪吃,是没遇到好吃的东西。” 在小火锅面前,谁还不是个贪吃鬼呢! 小娥撇撇嘴,平日里燕窝阿胶没少炖,也不见你稀罕成这样。 别说,还真香。 那只不甚精致的白瓷碗里就像有个小钩子,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直到把一碗小火锅吃得干干净净,虞美人才停下来。 小娥鼓着脸,闷闷不乐。 虞美人轻笑,“馋了?” “嗯。” “来,给你家行首装扮上,咱们去州桥,再买一、不,两份,至少要来两份。” 小娥一听,惊讶比喜欢还多,“行首,你若想吃,叫我去就成了,怎么还要亲自去呢?” 虞美人点了点案上粉嘟嘟的信纸,“不仅要亲自去,还得隆重地去。不然,你以为人家为何花了心思给我送信?” 小娥嘟嘴,“想借你名声的多了,难不成你还要一个个上赶着满足他们不成?” 虞美人微微一笑,“如今人家用得着咱们,咱们还能上赶着。等将来,就算咱们想上赶着,都不一定有机会了。” “司郎君真能翻身吗?” “会的。”虞美人瞧着被二豆拒绝的那串铜钱,笃定道。 *** 司家小火锅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 前脚,满庭芳最受人追捧的行首虞美人亲自来到州桥,当着一众看客的面笑盈盈地夸司南的小火锅不仅味道好,还有美颜暖体之功效,二十文真真是良心价。 后脚,满庭芳另一位大美人蝶恋花就来了。一口气点了十余锅,又招招摇摇地坐着八人抬的轿子回去了。 满庭芳是什么地方? 汴京城最大的歌舞伎馆,里面的行首们皆是清倌,靠着吹拉弹唱的本事安身立命,且只在馆中表演,从不随人外出,多少钱都不去。 因着这个,满庭芳中的伎人们更受追捧。 满庭芳中,生得最好、歌喉最动听、最有名气的便是虞美人和蝶恋花。 虞美人身材高挑,面容清丽,喜欢穿素色衣裳,戴朝霞斗笠,最美的是那双剪水秋瞳,顾盼生情,柔情温婉,唱起曲词如水磨玉石,婉转悠扬。 蝶恋花生得艳丽丰满,肤白如雪,又惯爱穿红着粉,更衬得她娇艳动人。 她喜欢披彩云披帛,点桃花妆,插双凤金步摇,如大唐贵妃一般,国色天香。 蝶恋花原本是看不上街边的小吃摊的,只因虞美人买了,她也要买。反正就是什么都不能比姓虞的差——这是她的原话。 她生得丰满,天天嚷嚷着减肥,来之前故意把自己的肚子用束带捆上,用来提醒自己只买一碗,买了就扔掉,不许吃。 结果,往小吃车前一站,就走不动路了。 司南热情地招呼:“徐行首也来份养生锅吗?虞jiejie方才要的养生锅。” 蝶恋花遮着帷帽,高傲地点点头,“那就来养生锅。” 顿了一下,又用命令的语气说:“你叫她jiejie,也要叫我jiejie。” 司南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有丝毫不满,反而笑得更亲切,“好。” 蝶恋花歪歪头,这个高傲鬼怎么没瞪她也没骂她?不大对劲的样子…… 来了其他客人,点了份麻辣锅。 为了让客人喝汤更方便,司南改良了配方,不再用整个的花椒和茱萸,而是磨成粉,用油泼了,每天现做现用。虽然麻烦些,好在不用再一边喝汤一边呸呸吐花椒了。 别说,这样一来,汤水滚开之后,香味更浓郁了。 “咕咚——”蝶恋花狠狠地吞了口口水。 司南笑眯眯地说:“这个麻辣锅其实也挺养生,袪湿又不上火,尤其一早一晚天气微凉的时候,吃上一碗,出一身汗,别提多舒爽。” 蝶恋花的高冷人设早就崩了,按捺不住激动的小手手,悄悄去扯旁边的侍女,“明姑明姑,现在是不是就算‘一早一晚’中的‘晚’?” 明姑拍拍她的手,温声道:“行首若喜欢,明日奴再过来买。” “现在买吧、现在买吧,现在买了也可以明天吃,明天就不用再跑一趟了——高傲鬼、不对,司郎君,再来一份这个、这个……” “麻辣袪湿锅。” “对,就是这个!” 司南笑笑,麻利地给她煮上。 明姑瞅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俩冤家,到了哪儿都不忘互相伤害。 就这样,蝶恋花要了麻辣锅又要羊rou锅,要了羊rou锅又要鲜鱼锅,最后把五种锅底都要了一遍。 只要一份还不够,每种要了两份。 虞美人和蝶恋花在小吃车前待了半个时辰不到,州桥两侧便围得水泄不通。许多仰慕者特意骑着马、乘着车赶过来,就为了看她们一眼。 其中竟然还有女子,狂热程度并不比男子低! 直到两位美人走了,痴汉们还舍不得离开。 司南敲着小鼓吆喝—— “行首们吃过的小火锅,二十文一份,美容养颜又好吃喽!” “二十文,只要二十文,你就能吃到偶像同款;二十文,只要二十文,你就能享受到和偶像一样的美味。” “二十文,你吃的是追星的诚意;二十文你吃的是对偶像的敬意……” 围观群众一愣一愣的。 乍一听奇奇怪怪,再一听,我去,挺有道理! “锵!” 司南借小崽的小破锣敲了一下,笑眯眯道,“还剩二十份,只有二十份了,先到先……” 还没说完,就被围了。 唐玄今日没来州桥。 晚饭被官家捉着在福宁殿用,吃完又被包大人拉着说了半晌清匪之事。 包大人可真能说啊,口水都要喷到脸上了,唐玄淡定地离他远了些,又远了些,一直远到殿门口…… 包大人说到激动处,一转身,人呢? 这、这个燕郡王! 官家都没在他说话的时候偷溜过!更没嫌弃过他的口水! 顶、顶多拿袖子挡一挡…… 唐玄从东华门出宫,往南,到潘楼街,特意拐了个小弯,绕到司家住的茶汤巷,隔着路口瞧了眼。 他还记得,巷口那家种着棵杏花,不久前小郎君站在树下,揪了一朵别在耳畔。 如今杏花落了,米粒大的青杏隐约可见。他和小郎君也从陌路成为了友人。 男朋友…… 就是特别的友人吧! 想起小郎君翘着嘴角说这话的模样,唐玄不由心头微热,当即拨转马头,哒哒地继续南行。 再往南,便是大相国寺所在的街区,遍布着瓦子、土市和茶楼酒肆,是汴河以北最热闹的所在。 唐玄在汴京生活了十几年,却极少过来,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