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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朕要赶回南淮清点三军,迎战渔关,没有时间耽搁,有话快说。” 崔阮浩面含忧怆,终于磕磕绊绊道:“长安传来消息……陈家遭遇劫杀,端康公主和白杨公当场毙命,陈贵女不知所踪?” “你说什么?”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安安静静的陈宣若猛地冲上前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崔阮浩跟前,他颤着手抓住崔阮浩的胳膊,嘶哑着声音:“这不可能,不可能……” 江璃望着陈宣若伤心的模样,亦流露出担忧与怆然的神色,他前进一步,弯了腰,正想冲陈宣若说些什么,禁卫恰在此时过来,单膝跪地,干脆道:“陛下,已收整妥当,随时可以启程。” 想起百里之外,两军对阵厮杀的惨烈,想起那濒临失守的渔关,江璃强自把泛上来情绪压下去,恢复了一派公事公办的冷面,脑筋清晰缜密地做了一番部署,给陈宣若多留了几十名禁卫和几十匹快马,方便护送他尽快赶回长安。 做完这些,他轻抚了抚陈宣若的肩膀,想要跟他说‘节哀’,却又觉得节哀二字似乎有着难以感同身受的疏离。这样的祸事在眼前,又岂是那么容易能节哀的? 他想再说些安抚他的话,可禁卫又来催,天色渐晚,兵荒马乱,若是走夜路回南淮怕是会有危险。 江璃只得作罢,将手从陈宣若的肩膀上拿下来,转身走。 他自宁娆身前走过,没忍住又抓住了她的手,虽然步子未停,却不由得减慢了速度。那柔软温暖的柔荑从他手心里一点点滑出去,连带着他的心里似乎也渐渐空了一大块。 他不敢再去看宁娆的脸,头也不回地走到外面,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迅速消失在宁娆的视野尽头。 宁娆深吸了口气,转身去看陈宣若。 孟淮竹蹲在陈宣若身边,伸胳膊揽着他,低声说着些安慰的话。 可这些都是徒劳,陈宣若眼神空洞,泪水毫无阻滞的从眼里淌出来,流了满面。他喃喃地重复这一句话:“我要回去,我要回到他们的身边。” 孟淮竹满目关怀,神色却满是失落,他一心想要回长安,可这个时候,她却不能陪他。长安距此千里之遥,陈宣若又沉浸在丧父母的哀痛中,这是他最脆弱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可是她却不能陪在他的身边。 他曾在她最危难最孤弱的时候施以援手,曾为了她将自己的富贵前程全都搭上,可是她却丝毫不能回报她。 在孟淮竹难过之际,雍凉眼见着江璃已经走了,想到如今南淮的情形,心中焦急难耐,虽知不近人情,但还是没忍住,上前提醒道:“公主,我是不是也该收拾收拾,准备启程了……” 孟淮竹的身子颤了颤,隔着半张面具,犹能看出一双泪目中满是煎熬。 宁娆在一旁看着,突然上前一步,道:“jiejie,你陪宣若回长安吧,我替你去南淮主持大局。” 此话一落,众人皆惊。 雍凉道:“这怎么可能?”可说了,他看着宁娆的那张脸,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这也未必不是良策。 孟淮竹抬头看向宁娆,自己的手还与陈宣若的紧紧握在一起,难以拆分。 她默了默,几分挣扎犹豫,几分心动,竟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让阿娆去吧,我陪她一起去。” 一个清朗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江偃面容冷淡,无甚表情,仿佛刚刚奔出去的那个几近崩溃的脆弱少年是另一个人。 他走到宁娆身侧,用平缓的声调冲她道:“我不敢保证一定将你护得严严实实,可是我敢保证,只要我活着,管他什么龙潭虎xue、三头六臂,谁也别想伤你。若是有人能伤到你,那一定是我已经死了。” 在过去的年岁里,江偃曾经无数次的对宁娆说过各种甜言蜜语,或是吊儿郎当信意拈来,或是真情挚意指天立誓,只是宁娆从不接甚至到了后来还会严肃词正地斥责他胡来。 在她的记忆里,江偃就是一个洒脱恣意带着孩子气有些任性的少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冷静沉定的样子跟她说这么一段话。 第88章 ... 好像那个顽劣洒脱的少年郎在一夕之间长大了…… 宁娆觉得自己该对他说些什么,可是话未出口,就好像噎在了喉间,说不出来了。她看了看孟淮竹,见她还紧攥着陈宣若的手,望着陈宣若伤慨的模样,一脸的担忧焦灼。 “jiejie,就这样办吧,趁着义父还没来,你将南淮的情形大体说给我听,捡重要的,主要是你和胥仲之间的一些事,剩下的路上雍凉和钰儿再慢慢跟我说。” 孟淮竹抬眸望向宁娆,又看了看自己身侧的陈宣若,默然片刻,下定决心,站起身,拉着宁娆进了屋。 斜阳渐西,一阵马蹄惊踏,雍渊到了。 他来时正碰见雍凉和钰儿守在屋外,本是沉敛凝重的面容,可一看见雍凉,这份沉静便崩了开,透出些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雍凉站直了身子,朝他过来,端袖微躬了身,轻轻道了一声:“父亲。” 雍渊凝睇着他看了一会儿,沙着声音问:“你怎么在这儿?” 自云梁灭国后他们便父子分离,雍渊带着淮竹一路北上,四处招敛从前的云梁旧部,为复国而准备。那时雍凉尚且年幼,自然不方便把他带在身边,便将他寄样在了离南淮不远的一个村子里,此后十几年,由他在那里长大,雍渊再没有回去过。 一直到了几年前,大魏新君登位,云梁人的处境愈加艰难,淮竹麾下的主力逐步从长安撤回了南淮,机缘巧合之下,淮竹重遇故人,与雍凉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 纵然这样,可雍渊始终坚持不许雍凉参与云梁内部的事务,只想让他在穷乡僻壤里安安稳稳当个银匠,故而,此时他出现在这里,雍渊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雍凉默然片刻,道:“南淮那边出了些事,胥仲说动了长老们要开蛊室,青衣使让我和钰儿来寻公主,请公主回去主持大局。” “开蛊室?胥仲他凭什么!”雍渊怒道:“蛊室历来只有孟氏王嗣才有资格开,就连两位公主都是没有资格的,胥仲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雍凉道:“胥仲在长老们面前惯会演戏,一会儿说自己苦心寻找天泽太子多年,始终杳无音讯,恐怕太子已不在人间。一会儿又说非常时期用非常法,如今大魏内部烽烟不断,正是云梁趁隙崛起的时候,错过了这个时机恐怕会追悔莫及,长老们受他蛊惑,最终同意他开蛊室了……” 门吱呦一声被推开,孟淮竹和宁娆从里面出来,两人冲着雍渊揖礼,道了声:“义父。” 雍渊只扫了她们一眼,便直冲孟淮竹而去:“淮竹,走,咱们尽快赶回南淮,想尽一切办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