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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活着的时候是不是道士?” ………… 汤豆走近, 伸头看他的脸。 他一直站在窗口,好像在注视着外面出神,可其实他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汤豆想,这个人一定是真实存在或者真实存在过的。 因为她见过假的人,所有假的东西,都因为太过完美而不真实。但他不是,他的长相只能算得上英武,左右脸也并不是完美的对称,眉骨上有一道小小的伤痕,因为是旧伤,疤痕表皮发白而光滑。嘴角有浅浅的纹路。头发微微发黄,保养并不得当,显得很没光泽,身上的道袍是簇新的,甚至还有折痕,但有些地方却残破了。道袍上没有扣子,只在胸前系了个结,袍角微微露出里面重重纱衣的边角。 汤豆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手背,虽然是能触摸到,但触感很虚无,不像是软的,但也不能说是硬的,只是……存在。 她伸手试试想撩起对方的头发,但没有成功,和看似微微飘动的衣袍一样,看上去明明很柔软的,但却不论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最后她终于放弃,坐回病床,凝视着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像人一样的物体,感到疑惑。 这到底是什么呢? 她琢磨了一下,决定叫这个人‘平安’,并试着叫了几声,对方仍然也没有任何回应。也不知道他是根本听不见,还是听得见只是不愿意做任何回应。 直到夜里十点多,一脸疲惫的诸世凉才出现在医护楼。 他先去了医生值班室,知道汤豆已经能自己在病房走了几十圈不会太累,表面并没有过多表示,但显然心情微微有些好转,从值班室出来,在汤豆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抽完了一只烟,才推开门。 汤豆睡得很浅,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坐起来。 “明天早上七点,你们就要出发。” 汤豆没有问出发做什么、去哪里。她知道诸世凉的意思。 “可我还没有参加过任何训练,我要怎么使用……”她指指窗边的人。她试过让这个人听自己的命令,但对方根本没有反应。 “没有人能教你们。”诸世凉顿了顿说“因为我们对他们根本一无所知。只能靠你们慢慢地去摸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们能感受到危险,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两个人一时沉默下去。 汤豆盯着被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被面,心中感到迷茫。 离开家之后,她以为自己已经知道得很多,学习到很多,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获得了很多知识,而对未来有了更多的自信。 许久她打起精神来“那我不小心听到你说天钟,可天钟到底是什么?我见过那些霞光那就是天钟吗?” 诸世凉凝视面前的女孩,有很多的话想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从怀里摸出包烟,想起来是病房又塞回去“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就不再说话。 “这次计划会成功吗?”汤豆问“你觉得,我们能从那里安全回来吗?” 诸世凉看着女孩,她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似乎不论她遭遇过什么,这双眼睛都不会变得浑浊。于是回答这个问题变得很艰难。因为他无法对她撒谎。 或者他有着许多的战斗经验,能轻而易举地杀了围攻他的渗入者,不费吹烟之力地击倒自己的敌人,知道的秘密比现仅在世的所有人都要多,但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对话就这样结束。 汤豆没有问同学们怎么样了,席文文怎么样了,莫温怎么样了,邹长风怎么样了,还有赵小明,付子安,唐喜,或者米娇娇,云丽……等等等等。 “怎么会忘了呢?”她这样嘀咕了一句,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心安了,不会因为不敢询问显得怯弱。 但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 她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望着乏味的天花板出神。 脑子里许多的疑惑像潮水一样一阵阵翻涌着。 那些从小到大的往事,那些与席文文一起手牵手上学的时光,那个席文文出现在洞口上方的瞬间。 还有自己与mama的最后一次争吵。 她以为自己还会有很多的时间,来弥补母女关系之中的裂隙,总有一天两个人会相互理解,达成和解。 但如果明天之后,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呢? 人不能不告别。这对留下来的人太残忍,就像爸爸。 他在那天清晨,像往常一样离开了家,地下室有两父女没拼完的乐高,简陋的小书桌上,有他没看完的书,就好像他很快就会回来。但他没有。 她甚至都没有机会郑重地说一句“再见。” 这好像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可人真奇怪,就是为了这些小事耿耿于怀。 她常常会梦到那天,自己被惊醒坐起来,爸爸已经穿好那件打上补丁的雨衣,正准备出门去。 在梦里她总是努力地想要打破束缚,冲上去阻止他,或者……或者只是跟他讲“爸爸,我爱你。”。但就是不行。连梦里也不能如愿。 如果自己不会再回来。mama想起自己离开家的天,会不会也像这样懊悔呢? 那么,自己就会变成一个恶梦,时不时地纠缠着她,令她时时惊醒,然后像自己这样在深夜久久难以入睡。像她想念爸爸时那样,偷偷在被窝里流泪? 汤豆从床上爬起来,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纸笔,但除了抬头的‘mama’两个之外,良久无法落笔。 不知不觉地,天就亮了。 天外面有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工作人员提着她的二胡盒子,还有一架改装过的电动轮椅进来。她因为受伤昏迷得太久,虽然身体恢复了一些,但恐怕难以进行长途跋涉。 汤豆接过盒子,坐上轮椅。随他一同离开医护楼。平安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一行人离开时,许多医生和护士都走出来,他们和汤豆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短短的十几天,进行了无数次的抢救,多数时候汤豆虽然都不清醒。 但他们知道,现在这个还没有痊愈的孩子要去哪里、所有其它的孩子要去哪里。照顾汤豆的护士长,别过头,偷偷地抹了抹眼睛。一群人静静地目送他们离开。 汤豆到达停机坪时,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他们列成一排,没有人说话,对面站着制服笔挺的诸世凉、贺知意,还有一些汤豆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大概是委员会的管理人员之类的角色。 当看到人群中熟悉的面孔,汤豆眼睛一热。席文文看到她,眼睛也瞬间就红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一定会向她奔过来。 汤豆看向其它人。 莫温在席文文身侧,但和汤豆一样坐着轮椅,一条裤腿小腿以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