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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检报告?”漆恻皱眉,这几日他早就忙得忘记了这回事。 “是的,就是之前您陪同您的’傀’去做的体检。”说完转身取出了包里的纸袋递给漆恻。 “你可看过了?”漆恻看她。 红发少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赤霄不敢。” 漆恻嗯了一声,又例行公事似的问道,“郝尽最近可有去过’逆光’?” “是,郝教官还是同以往一样,每月总会抽空去’逆光’两次,看看新收留的孩子里有没有好苗子,若是没有,他也喜欢为大家切磋指点一番才走。” 待漆恻忙完,将一切该询问该吩咐的都了解交代完了,这才准了两人离开。 他拿着装着体检报告的纸袋独自一人回了房间,在打开之前心中却有些莫名的紧张。只是当看完了报告,漆恻心里除了心揪着疼和不敢置信之外,便空荡荡的再无其他了。 “偏瘦” “营养不良” “低血压” “创伤性鼻出血” “半月板损伤” “胃溃疡” “脾外伤” “多处软组织挫伤” “不明原因过敏” “血红蛋白偏低” …… 漆恻一项一项往下看,直到看完,他都不能相信这是属于隐的体检报告。 况且,这还是之前,在没有将他交给国王之前的体检。要是放到现在——漆恻想起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医生之前的告诫——怕是这报告上让他胆战心惊的内容还要多上一半吧…… 漆恻忽然就开始质疑,像饶和曲这样的孤儿在“喋域”那样的地方无人关心无人疼爱、满身伤痕在所难免,而他和隐的父母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态,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受这样的苦遭这样的罪? 漆恻几乎没有思考就拿着这份体检报告气冲冲地下楼去找漆尊。只是还没走下楼梯,便被正在二楼茶室喝茶的姬瑾懿叫住了。 “什么事这样匆忙?”姬瑾懿喝着她最爱的玉蕊茶,身边虽然没有曲服侍着沏茶一个人倒也自得其乐。 漆恻脚步顿了顿,犹豫着还是走进了茶室,“母亲。” “坐。”女人淡笑着,亲手给漆恻冲了一杯茶。“好久没见你这副模样了,出什么事了?” 漆恻坐下后依旧显得犹豫,他本是打算好好质问父亲一番的,现下母亲如此轻声细语同他讲话,他便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这是,前些日子恻儿带隐去医院做的体检报告,您看看。” 女人稍显怔愣,她猜到大儿子这般反应该是关乎小儿子的事,却没料到是身体出了问题。她略带迟疑却又急切地打开了牛皮纸袋,一目十行看完了两张纸,表情也不禁凝重起来。 “恻儿不愿相信,您和父亲当真如此——” “你想说,铁石心肠?” 漆恻不说话。 “没错……”女人无奈地苦笑,“我也确是没资格说什么的。我和你父亲,对不起小隐太多。” 漆恻紧紧皱起眉头,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怨怼和对隐的心疼,“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小隐送进’喋域’?为什么不让他早些回家?” 是啊……为什么呢…… 姬瑾懿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眼眶忍不住红了,却还是忍着苦涩不愿替自己辩解分毫,她不想让漆恻以为她是为了不被责怪而推卸自己的责任。“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小隐的身体需要慢慢修养,你多照顾他。对小隐,要多些耐心,别总是苛责。” 对于母亲的闭口不提漆恻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愤怒,他握了握拳头,“一定有原因的对吗?请母亲告诉恻儿吧。” 两人谈话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饭点,漆恻心情凝重地从茶室出来,刚走了几步便看到了站在自己房门口的隐。 在这一瞬间,窗外的风吹起了米白色有着透明繁复花纹的窗帘,飘飘扬扬似在起舞。 忽然有些感触,有些无措的愧疚,还有些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漆恻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好,至少这个人,还好好的留在了自己身边。 不近不远,就很满足。 “进来吧。”漆恻擦过隐的肩膀走进了房间。 隐点点头,跟着进去,像从前一样乖乖关上了门。 “找我有什么事吗?”漆恻也如往常一般在自己床边坐下,刻意用轻松的语调平静地询问。 隐就那么站在漆恻面前,这样的画面给人一种时空交错的错觉,好像,两人之间还仅仅只是从前单纯的主仆关系。 “是,”隐比漆恻想的要冷静淡然很多,“…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想来告诉你。” 他昨天晚上还以为,以隐这些年被调【教】出来的奴性,想要改口变成正常人,一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只是他显然没有料到,隐从来就没有很大的奴性。在漆恻之前,他从未卑微地跪在任何一个人面前任凭责罚。喋域的训练的确教会了他顺从,可是从未磨灭过他骨子里的骄傲自尊。 漆恻恍惚了一阵,才道,“你说。” 隐能看出漆恻眼中的闪躲,他也知道对于两人违背伦常的感情他应该做的,理应是闭口不谈且避之不及。可是,感情是情不自禁不加思索的,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不去思念。 所以在挣扎的间隙他偶尔会希望,出现奇迹。 隐淡淡地开口,开始讲述那一次、漆恻的好友荆燃来家里拜访时的事情。 漆恻觉得这种淡淡的宁静有种让他惊讶的欢喜,听隐说话就像一种享受,被自己喜欢在意的人注视,更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 “……我当时在想,你若是真的要把我送人,我一定会逃跑,然后逃回你的身边,哪怕回来的代价是怎样可怕的刑罚。你一定不知道…不,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你产生了依赖,觉得少了你就不能活。” “……我当时站在你身侧,偷偷看你,期待着你的表情能有一丝不舍或者犹豫,但是你却那么平静。心里闷闷的,好像是疼的感觉……” “可是你是主人啊,我又能怎么办……我必须服从命令才不会让你生气不是吗?所以当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的时候,我迟疑了。要怎样回答才会不让主人生气,要怎样回答才能不驳了客人的面子……又要怎样回答,才不会离开你身边……” “我想告诉你,我好像很早之前就已经爱上你了……”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论我是什么身份是奴*隶也好是弟弟也好,我什么都无所谓。可是我还是纠结…”隐蹲下*身半跪在漆恻面前,“你已经承受了这么多,我不想,让你再为了我们这样不容于世的爱情背负更多……” 隐仰起头,对上漆恻湿润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