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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长辞那望着帝后背影的样子又入了眼前。 再细想一遭,铃央站出来声声指控时,他爹从未问过他,究竟是如何情况,也未问过他是不是当真,更未问过他解释。也许他说得不错,罪名是什么真的不要紧,只需要个缘由就好了。 与我的命数牵连,与他并没有什么分担。我甚至不知如何救他。 将胳膊枕在脑袋下,我默算了一下,不到两百年,便至他三千岁了。那时他便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终日不见日头的地方。 归墟里凄凉,可也不会有谁去平白地找他麻烦,不会祸从天边来。 我没有睡意,这样闭着眼睛没头苍蝇一般胡想,也平稳地会了周公。 一夜无梦,如往常的时辰一样醒了过来。我起身点起灯架上的烛火,潦草地想了一想,今日当是无事,复又落身躺下。 仍是不困,但闭着眼睛便可睡过去。 北冥冰天雪地,满目净白。 细细碎碎的雪花如棉絮,静悄悄地落。我伸手,一小撮雪花落在手心,又极快地化去,变作透明的水渍。 转头见得扶霖,红衣外衫,眉眼在落雪里氤氲,说不出的艳色。我望过去,觉得顺理成章。他看着我,天地静谧,唇边的笑意叫飞雪都停滞。 再望一眼,原来长辞在,华颜也在。 我心里稳妥地不得了,甚至觉得自己大笑起来。 白日里原来皆是虚惊。 我终得带长辞来了北冥。只是不知道为何扶霖和华颜也在,但也算情意中。那时去南海,也是我与扶霖两个,后来成了四个。 北冥与我印象里无甚差别,半个雪峰都未挪过地儿。千丈水瀑从笼在云雾中不可见的山峰泄下,落地一个不见边际的深潭,溅起碎玉晶莹的水花。水面上浮着一层白色的雾气,大大小小的冰块漂在水面上,被水流冲得碰撞在一起,又散开。 这么大的一个水瀑,落下来,半点声响不闻,静悄悄的。 华颜蹲在潭边伸手拨那水,淡绿色的衣衫映着白雪,各不相干。她像是不怕冷,只伸手搅动着,又转头睁大眼睛道:“这水竟是热的,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怎可能是热的,又不是温泉,何况还是在这终年飘雪结冰的地方。 “水面上有冰,怎可能是热的,”长辞在一旁笑道。 华颜却又摇头,坚持地道:“真的是热的,很暖和的。你们要不要来看一看?” “我许久以前也来过,与如今所见无二,想不到过了有千年,这里还可一丝不变,”我转头与扶霖感叹。 他仰头看那水瀑,本性难移道:“你是忘了那时所见,才以为没有变罢。” 我不与他辩,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手抚了他朱色衣领的边,又道:“平日及少见你着红色,倒像是娶亲。” “你又忘了,那时在藏书阁中与你约的婚期,”他抬了眼梢轻笑。 听他说时,有些许的荒诞,自己隐隐约约想起是有这么一档子事,竟又觉得确是如此。 沿着水潭走了半圈,赫然一树桃花从峭壁上倒下来,只一枝垂在水面上,花朵粉粉簇簇,临水照花之景,煞是可爱。 在一旁驻了足,华颜瞧见那枝桃花,又忽而要扶霖为她折来。 与美人折花这等事,本是风流。但本仙君听了,有些不大乐意。扶霖只在一旁缓笑,却未有应的意思。长辞打圆场说可帮她取来,华颜又不依,只说想叫扶霖为她折。 “不若我去帮华颜姑娘折来,如何?”我觉着这小丫头记忆里倒是不曾这样任性过。 华颜却又道:“你长长久久地与他在一起,还要因我讨一枝花醋味。我又不做他想,只一枝花便可了,又不会与你抢。我看了他这般久,也累了。可是你瞧,他多狠心无情呀,一枝花而已,也不愿意摘给我。我怎会觉得他好呢。” 戛然而止,华颜说罢这句话,我蓦然睁开了眼睛。 恍如隔世。 烛火在天花板上有淡淡的影子,我依稀看出是那灯架的细长影。我瞧出那个影子,心跳了数声,觉着血流到身体角落里。那股酸沉方姗姗来迟地侵入了四肢百骸。 还是个梦啊。 “醒了,”一旁轻沉的声音,我转头看过去,瞧见扶霖正坐在床榻边,低头看我。 “你何时来的,”我不甚意外,只不经脑子地这么说了一句。 “没多久,你莫不是从昨日回来,便一直睡到现在罢,”他又笑道。 我盯着他的眼睛,道:“不是。只是刚刚做了一个梦,做的有些久。” “什么梦,”他接了一句。 我没说话,看着他的脸,梦里那可欺桃花的笑颜还历历在目。 我伸手攥了他的衣襟拉了下来,触到唇边恍惚清和的气息,我张口咬在了他下唇上,牙齿嗑在柔软的唇瓣上,本能地力道没轻没重。他握住我的手腕拿开来按在榻上,瞬息纠缠,又退开。 “你做的梦?”他挑眉,又抬手轻轻擦了下唇渗出的一点血迹。 “不是,”我起了身,摇头道。 “那是梦见了什么,”他侧脸看我。 我笑道:“梦见了你一身红衣,言辞凿凿,说与我早约婚期,说是要嫁与我。” 他看着我,唇边笑漫上眼睛,像是无奈地笑了声:“那你一定是记反了,当是你嫁与我才是。” “梦见与二殿下去北冥,我问他是不是北冥如他所想一般,他很高兴地说是,”我靠在床头,又接着与他道,“还梦见华颜,华颜说你不解风情,铁石心肠,一枝花也不愿意与她取来。” 我说罢,瞧着天花板上那团影子道:“我也觉着,我也很得上天眷顾。” “心只那么一块,分出去了,便没了,”扶霖过了一阵,才出声道,“我知她死得冤枉。” “再等些时候,”他又道。 “我昨日才觉得,我也很没本事,”我漫无边际地与他道,“倘有一日,换做了你我,我怕是也救不了你的。说不准也只能如华颜一般,先抛了性命,吓唬吓唬帝君,还能有些用。” 他低笑了一声,听得已有些凉。他伸手拧过我的下巴,欺身道:“你若是敢那样做,我定会先一步,叫你后悔。究竟我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许久不曾提起这样的话,不知如今是不是兔死狐悲。想一想,若是临赫殿上,换做我与他,原来真的是无计可施。只不过,长辞是冤枉,我与他,却一点都不冤枉。 “也许要好一些,帝君会听你说几句。二殿下说什么,帝君都不会听的,”我与他分析地道,又补充一句,“自然,二殿下也没说什么。” 扶霖好似又生了怒气,他手上力气很大,压着火一般与我道:“你是做了个胡梦,脑子也糊涂了么。即便到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