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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我错觉,竟还瞧着有几分无措。他浇水的动作也停住了,随即缓缓放下了因着为花浇水抬起的胳膊。 “是原先你栽的那棵么,”扶霖走上前去,微微笑着。 “是原先那棵呢,大殿下好眼力,”一边的绿衣女子笑颜道,看上去极为开心。 扶霖看着长辞,长辞却未看他,方才的愕然与无措消弭无形,只淡薄如水。 “我听闻是叫铃央毁了去,此时倒瞧不出来了,”扶霖饶有兴趣地弯腰,伸手捞了捞那朵雪白如初的花朵,轻缓地拂着,“怎么又活过来的?” 长辞眼睛看着那朵花,默然不语。 “说,”扶霖依然语气闲适。 扶霖这脸色还是好的罢,嘴角笑意挂着,话却听着有些不大对。我一头雾水,只看着眼前这两个,不知是要做甚。 手上托着花根的泥掉了一些,我又小心地拢了拢,免得它只剩下了一把光秃秃的根须,那便不容易养活了。 扶霖低头瞧着那朵花,没转身,道,“华颜,你来说。” 唤做华颜的绿衣女子面上的笑颜落了下去,迟疑地看向长辞。长辞却也未看她。 看来是确然哪里不对劲么。 华颜犹疑地开了口:“我觉着可惜,便把花园里那只剩叶子的花茎移回来了,想叫殿下把它弄活。殿下的血点了几点……那花朵便又连了回去,完好如初……”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啪”地一声清脆响。我唬了一跳,将将转过去目光,就瞧着长辞的脸被打得偏过了一旁去。 “这是作何呢,有什么误会说开了,莫动手。”我手里还有着一个娇贵物件,有心想拉扯一把,也只能用胳膊肘戳一戳扶霖。 一旁华颜脸色骤变,眉头压下来,声音也大了几分,道:“这朵花原是我撺掇殿下复活的,大殿下要发脾气朝我来。本来好好养着的花,平白无故遭殃叫人毁了,再养回来还不对。你们无事就不能消停些,老去管别人做什么。为何都得随着你们心意,养个花草也能拎出什么说法不成?” 她话语强忍着火气,两只手也攥得紧紧。 看得我也有些莫名其妙,从不知复活了一根花草还能有何错处的,也至于动手打么,不可理喻。 “接着说,”扶霖好歹没有再打第二下的意思,又笑看华颜。 华颜退了一步,随即显然是豁出去了,眉毛一挑道:“我说错了不成。铃央帝姬毛病犯上来,就来与殿下过不去…” “华颜,”长辞转头,脸上已浮现了淡淡的红印。 “…殿下,您别拦着我。我今日就要说开了,”华颜神色带着心疼,又转为激愤,“殿下不与铃央一般见识,铃央便也没有自知之明。给她一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跋扈骄横,对兄长无礼,这便是你们冥界王族的帝姬。” “大殿下此时又是为哪条离奇规矩,因这一朵花发脾气,明知道二殿下不会还手。平日里瞧着极是关心二殿下,此时动手打毫不心疼,实际与其他人有何区别?” 华颜一番控诉利落吐完,半点不退让地看扶霖。 “说完了,”扶霖踱了几步,还点了点头,“说得有理,但应当听得的人却没听见。你若是得空,就去与铃央把那些话再说上一遍,我未有空当替你转述。” “……”华颜瞪着眼睛,脸涨红了只未说出什么来。 扶霖却没再看她,转过身来看着长辞,嘴角笑落下去一边,瞧着是冷笑,声音也沉:“为着一棵花草犯糊涂,你当这是再跪一跪便能过去的?你自己不cao心自己,倒连的旁人与你费心。” “无甚好cao心的,就是如此了。王兄一向清楚,该知避也无用,”长辞迎着扶霖的眼睛,话语淡淡,“况且,母后不会来此的,其实无人会知晓。” 扶霖转头看那花,道:“你自己动手。” 长辞未再说话,也立着没动。 “死了的就死了,这一棵死了,还会有许多。旁的都可以,这一株不行。”扶霖轻轻拂了拂那花朵的花瓣,“要么,你看着我替你毁了它。” ☆、青青子衿(二) 扶霖话音将落,我便瞅着华颜眉毛又一挑,立时朝前走了一步。 “华颜姑娘,”我端着胳膊捧着一株花,倒好似无人注意到。不管那两个是在作甚,这费了大半日功夫刨来的花,当归得其所才是,“大殿下又寻来了一棵,你瞧瞧,也一模一样的不是?” 华颜为我一打岔,眼睛瞟过来,接着身体也转过来了。她伸手做捧的姿势,眼睛又大了些:“哪里得来的,果真一模一样的。” 可算是有个接替的了,我护持了一朵花草大半日,胳膊心神都紧张着不敢放松。以往我院子里那些竹子都未曾得我如此精心竭力过。我倾了手心,看着那团了泥土的花根落到了华颜手心中,又拍了拍手,方觉着可松一口气了。 我转头瞧扶霖与长辞,两个只站着,齐齐看着地上那朵伴月花。扶霖仍挂着笑,好似片刻前他咄咄逼人的态度只是个错觉。 那花朵许是为周遭的目光有些惊慌,迎着轻风弯了弯花梗,花骨朵垂了垂。 “你喜好的东西,或可将你置于险境,弃了便无甚可惜。”扶霖又开口,此次语气未如前次苛责,倒真像个循循善诱的兄长了。 我一时抬眼看他,觉着他这个兄长关心得甚宽,一棵花草都要管上一管。 长辞仍旧未语,过一瞬又在那株伴月花旁蹲下了身。他手抚过了那朵微微绽开的花苞,又顺了顺底下几片绿油油的细长叶子,一滴透明的露水随着叶尖缓缓坠了地。 照我看着长辞的脸色,当是要无视扶霖所说,顶撞到底了。 然下一刻,那翠绿雪白的伴月花便在先前还轻缓拂过的一只手中成了碎末。一堆细小的闪光粉末爆开来,在空中停顿了一瞬,又簌簌坠了地。 “……,”我迈出了一步,又说不出什么。 “殿下……,”一旁华颜面上吃惊,弯着手臂小心地护着手中那株完好的伴月花。 “往后我不会再栽了,”长辞站起了身,又转头看地上,那处光秃秃的一片,一点也瞧不出还开过一朵花。 “为何?这里还有一模一样的,也是伴月花……”华颜眉头皱着,神色不解,捧着那株花几步到了长辞跟前。 长辞看了一眼华颜手中的花,又移开了目光,口气听着平淡:“无事。你若是喜欢,便养着吧。王兄与司薄费了功夫取来的。” 乍闻又提我名声,我耳朵激灵了一下,然长辞说罢这话并未看我们,只扭头往屋子里去了,背影如月下的一根冒出杂草独独立着的芦苇杆。 这是恼了么,却又没忘了我和他兄长的不易,恼得这般善解人意,倒是也觉着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