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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会顾念旧情?” “陛下没有情。”她言笑晏晏, “有情也不一定会念。殿下听过一桩事吗?先帝有位宠妃,因一点捕风捉影的私通外男之流言,宠妃很快失去宠信,落个郁郁寡欢病终的结局,留下个幼女。” 不归放下杯:“你所说,是我外祖母。” “是。先帝有情尚且如此,况于无情。陛下眷顾,只因有用,如今我也用到头了。”她指那架屏风,“我的用处与它差不出多少,所用不过是遮一遮主,待主想要自己走出来了,这架不讨喜的屏风便该撤了。我来到这里不过是做个器物,摆着花架子,做块垫脚石。” “垫谁?陛下和你说什么了?”不归垂眼,轻声问。 姚蓉哈气搓指尖,却说:“殿下,这宫里好生冷,所幸你有的是暖炉。” 不归沉默了极久,说起另一件事:“约摸三年前,你曾赠了刘小姐采灵一方帕子。这一块随手送出去的帕子,藏在刘公子的怀里,边上的蓉花早已褪色。说来虽叫人心酸,却不知你听了,可会觉得多一两分热意?” 有人注视你,两世依旧。 姚蓉拢手,笑得颤起来:“殿下……” 不归拾起掉在地上的衣裳,走去给她披上:“有人牵挂你,不必觉得冷。” 想说的已说完,不归点上灯,看灯光亮了一室,转身离开。 临行前,姚蓉叫住她:“殿下,请您……请您搭救他。” “顾好自己,不必消沉。”不归穿上斗篷,在姚蓉的注视里离开,门在身后阖出沉闷的声响。 门外守候的罗沁上前扶住她,一直走出了丽妃的宫门才轻声问:“殿下,丽妃娘娘怎么样?” 不归反问:“沁儿,你喜欢美丽的器物么?” “什么?” “权贵们喜欢。”她自言自语,“喜欢他人的上贡,喜欢摆设器物,看器物出现裂痕。” “我以为器物来到了更好的笼子里会有不一样的结果,现在想来,是我天真了。” “谁又该被上贡呢。” 接下来的大典再无差错,不归再没有抬头去看楚思远一眼。他亦几番来求见,都被冷着心肠拒之门外。 刘采仲中途被遣回长丹,罪名还未拟定,已关入大理寺。宰相急疾,再未出现在百官之列,姜户部战战兢兢,强撑着不敢告假。冯太师在文武其首,众官得了风声,都在猜测相印何去何从,如何站位。 过七日,来到祭天大典的最后一天,宗帝缓步上高台,身边并无人随侍,孤身观阅。 台下人多唯诺,看兵马震地,旗如云涌。 待众军种齐备进场,宗帝忽然转头向她招手:“不归,来。” 不归怔了半晌,镇定登台。 百官色变,历来站在这上面的只有帝与储君,公主登台,算得什么回事? 不归来到宗帝身后,只见台下万兵列阵,众人低头,分明是气派万千的宏大场面,却说不出的繁华落尽,高处寒凉。 目光瞟过一处,楚思远仰首望她,从来不回避。 不归立即收回目光,看台下数旗变幻,看到其中一支标“振武”的旗,没有出声。 宗帝问:“心中有何感想?” “只觉气势吞天。大楚的强盛,便是这千军万马守在该守之地,拱卫而出的。” 宗帝:“没有合适的统领便都是空谈。你长大了,振武这一支队,迟早应交到你手里。” 不归笑了一声:“舅父,用人避亲为好。” 宗帝并不在意:“朕自有估量,朕给的,你接着就好。” 不归轻轻应了一声。 “还有,朕拟好如何罚你了。” “儿臣听旨。” 宗帝缓缓道:“罚你回朝之后,暂代宰相之权。” 不归睫毛簌簌直抖,成了高台上一截木头。 是夜,祭天结束,隔天早晨所有人都将启程赶回长丹皇宫。楚思远深夜外出,绕开守卫宫人,跟着一只机关鹰来到僻静处。 石桌上摆着小壶两杯,康王思鸿对月自斟自酌。 楚思远上前:“最后一天,二哥不去陪陪眷念之人?” 思鸿转头看见他来,笑了:“徒增离愁,罢了。如何,兄弟一别甚久,来和二哥小酌几杯,闲聊三两怎么样?” 楚思远撩衣坐下,提杯饮尽:“敬二哥。” 思鸿笑着和他碰杯:“也敬你。”喝完他望月,敲着杯盏弹曲调,“三年不见王都,短短数日,又要走了。明月何处不相似,人面不同,心境有共。” 楚思远倒酒:“但人已不是前人,二哥这么嗟叹便不同了。如今可不是疯疯癫癫的二公子,倒是三年康王了。怎么样,昌城可好?” 思鸿直笑:“马马虎虎来着,还是少年好啊,每天最大的乐趣不是逗弄周遭,就是讨心上人的巧,轻盈得很。如今不能回望了,梦一般,叫人想再梦几场。” 楚思远也笑,思鸿碰他的杯:“小鱼,也许你当初不和姐回来,才是最好的。” “别,那可不好。”他笑,“便是走了,过后也要想方设法回来的。” 思鸿哼了一声,笑:“轴。” 两人闲话了几番,思鸿道:“我看皇室之中,你最逍遥。” 楚思远转杯于指间:“原来康王临走之际,是想找个逍遥人消遣。” 思鸿给他倒酒,将那机关鹰递给他:“三年前你送我一只,精巧绝伦,如今看我手艺,如何?” 楚思远敲了敲:“不如我,飞不远。带路传讯什么的,能飞出多远?花架子又多,费材料,做个观赏的倒是不错。” “好歹有点用处吧,这么不给面子。”思鸿笑了笑,“花架子尚有可用之处,不像四弟,再兜着藏着,再好的机括也要锈掉了。” 楚思远似笑非笑:“二哥,你如今也学会弯弯绕绕的那一套了。” 思鸿自斟:“这不,生计所迫么。” 楚思远饮最后一杯,自怀里掏出一卷轴交给他:“我不爱藏话,康王且看便是,我的决心尽在上面。”说完他起身离开,端正行了一礼,“一路顺遂,王爷。” 思鸿也将一卷纸条递给他,等人走了才缓缓打开卷轴,眼皮一跳。 卷轴上,画着数十中兵家新型武器。 上有八字:“我不夺嫡,嫡者康也。” 他长叹一声,摇摇头把卷轴叠起妥善放到怀里,拎起酒壶与杯慢慢回去。月光照在肩上的鹰,寒光凛凛。 楚思远回到住处,打开了那纸条,上有八字:“弃定择康,佐我为帝。” 他无声地将布条焚毁,留下灰烬。 ☆、第七十章 车队向皇宫而去, 来时浩荡, 回时离愁, 两厢不一样。 不归在马车里摆弄着一枚令牌,罗沁在另一边,悄悄开一条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