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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仆越发小心了,道:“线香被好些士人视为俗物,说穿不过商贾贱业,郎君似太过关心此事?” 徐明府冷睨他一眼:“你懂什么,线香狂敛天下信徒之财,又有圣上明旨回护,圣上对悯王的爱重由此可知。叔父等在信中道:东宫对线香知之甚少,与常人无异,可见圣上待东宫不似以前亲密。” 家仆一愣,低道:“许圣上怜惜东宫体弱。” 徐明府摇摇头:“太子体弱,长孙呢?”又恨恨咬牙,“也是天下之人无高正统,有奇方不献于圣上或殿下,倒献于悯王。 家仆一身冷汗,默声不敢多言,心里暗道:她一村女哪得本事面见天颜啊,献给悯王也不失为上上之选。 徐明府拿手掌拂了拂香炉上的轻烟,心头好梗堵:“好运道啊。” 家仆躬身立在一边,不敢问是谁好运道?施姓村女还是悯王。 徐明府又道:“可惜啊。”线香得利之巨,看进眼里,实在放不下去,东宫其实也缺钱,要是有这笔钱,好些事都好动作,要是……可惜章进这个蠢货不知是受了指使还是受了挑拨,早早将这事捅在风口浪尖上,众目之下,再多的打算也得歇了心思。 家仆忆起一事,道:“郎君,有一事不知紧不紧要,施家小娘子小情郎江石与付家有交。” 徐明府笑他大惊小怪,道:“这事我如何不知,付和生热热闹闹出殡时,江石就在人群之中,一付家如秋草枯黄,不必再记挂心上。” 家仆弯腰称是。 徐明府卧倒在软榻上,合目小憩,家仆以为他入睡,待要避到屋外守门,听徐明府自言自语般道:“也不知那香引可转卖他人?” 家仆记在心里,悄声告退。 施家正在为香材的事发愁,所幸沈拓帮她拉了一车,阿萁喜出望外,焦燥之心大大缓解,也有闲情翻香谱,看要术,想寻个法子来如何让制香更简快一些。 没等高兴两天,江石将她骗到山溪那,从草木中翻出一朵黄灿灿的秋红插在她鬓边,道:“萁娘,我打算明日去栖州。” 阿萁撅撅嘴,道:“去吧去吧,我还能强留你不成,再说了,生了翅膀不飞,不成笼中鸡?” 江石佯怒,直眉立眼的:“谁是鸡?” 阿萁笑:“阿兄是要飞的,不是鸡,没见硬往自己头上按的。”从怀中取出一物掷给江石,道,“喏,这是特为你制的,不知管不管用,要是不管用,勉强也能清心。” 江石接在手中,却是一个荷口香囊,低嗅了嗅,似有艾草、、银丹草的清香:“这是?” “听说那边多毒虫,这是我翻了香谱依着方子调的,说能驱毒物,我试了试,好似有些作用。”阿萁凑过来,有些犹豫,道,“只是,那边的毒物跟咱们这边毒物也许不是同个祖宗,就怕不得用。” 江石将香囊揣进怀里,笑道:“得不得用,都是我心爱之物。”阿萁不放心他,他也挂心阿萁,小别在即,更加悬心,呵嘱道:“坊中人情,你岁小脸嫩,多多交给伯嬢作主,外头大事,一时不能定夺的,多费些脚程去问问沈家主。” 坊中香工都是人妇,说话做事很有些荤腥不忌,阿叶曾听了几句,满面通红落荒而逃,还是施老娘赶来骂了她们一顿。 阿萁一一应下,她素来有自知之明,笑道:“我好胜,却不争强,遇到难事才不独扛呢,” 江石哄逗:“是是是,小二娘向来聪敏不过。” 阿萁不高兴:“敷衍。” 两人互瞪几眼,自个都觉得傻,你看我呆,我看你憨,撑不住笑出声来。笑了半晌,才牵着手沿着山溪慢慢回去。 阿萁扭头笑道:“江阿兄,你我都是劳碌鬼,不过,一个在家,一个在外忙。” 江石接口:“自然,你是那个里,我是那个外。” 阿萁疑他有调笑之意,轻拧了他一记,江石忙撒腿跑开,笑闹间又走了一小段路,阿萁红扑扑的脸上有着些些细汗。她喜欢这样的小别,不要愁眉不展、哀怨凄凄。 第139章 乍富之家 阿萁仍不知外面的风雨,送走了江石,她每日都很忙,香坊中更是日夜忙碌,卫煦也忙,忙着将各寺庙订的香分堆装好,到了交货之时,再押船送去。 施老娘也忙,家中还修着屋宅呢,泥工瓦匠两顿饭食,再兼香坊夜工充饥的糕饼汤水,一日间就只在灶前打转,陈氏守门看户兼带着小四娘,阿豆阿叶施进都在坊中忙碌。 阿萁坐在江家书房中,翻看着香谱与什么民间要术,试图找出可用之处,只是,总静不下心来。江娘子送来一碟子云片糕,一壶子清茶,笑道:“可是看得烦絮了?歇一歇再看。” 阿萁放下书,愁眉不展,又有些困惑,道:“伯娘,我赚了好些钱呢。” 江娘子笑夸:“萁娘真能干。” 阿萁却叹道:“先前我腰里塞着几文钱时,就想着将来要是有银钱,便可以住大屋,穿好衣,吃好食,让爹娘好生歇着。我真有了好些钱,爹爹嬢嬢却比先前还忙碌。” 江娘子一愣,掩唇轻笑,柔声细语道:“伯娘不知道你家的银钱怎么归拢的,家用外用可分了开来?黄白之物不去花用,那便是死物,堆成金山银山也如黄土黑泥。” 阿萁将头埋进榻上软枕中,红着脸道:“伯娘,我就是那乍富之人,一惯一文钱掰成两文花,哪怕腰缠万贯也还是穷人家的念头,怕缸中米空,怕匣中钱无……” 江娘子轻点了一下她脑门:“倒也尤可,胜过那些乍富之后挥金如土,一掷千金,那绝非长久之计。不过吧,过于省俭也没必要。” 阿萁看了眼江家收拾得颇为雅致的书室,再看看江娘子的身上衣,江娘子在村中名声不佳,偶在村中走动,村人看她打扮,背后多有闲言碎语,骂她败家不持俭,江大图她美色娶好了这样的娘子,早晚穷得精光。 江娘子却过得极为自在。 阿萁把头从软枕上□□,道:“伯娘,我想买几个粗妇,嬢嬢太辛苦,一把年纪日日在灶前打转,就没歇的时候。” 江娘子道:“是该请几个仆役做些杂事,你家现在事多杂乱。村中没有牙郎,我让你江伯父去桃溪时托了牙郎来。”付家送与江石的忠仆付小司儿被江石安排给了江泯,村中私塾都是农家子,江泯不愿张扬,才没带在身边。付小司是个死心眼,他跟江泯后,江泯读书时他就在旁边添茶,写字时就磨墨,江泯清晨去学堂,他就送江泯到村口,将晚就到村口等江泯归家。 江泯似乎天生是个富贵命,多出一个小厮,他也没有半点不适。阿萁看后佩服不已,施家万事亲力亲为,全家除了阿豆,没一个想着要人伺侯的。 施老娘听阿萁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