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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 她没有想到,竟有一日,那条迟钝的鱼也终是开了窍。对着不是她的一人。 “雀儿,他刚刚对我笑了,你瞧见没?” 鱼怪摒住呼吸,压抑着起伏的声音。 “瞧见了。” “那你说,师父是不是也是喜欢我的?” 鱼怪向她求着证,又或是求着一种安慰,眼里烁着隐隐的光。 燕雀俯头瞧着他,心底突然涌上一阵潮水袭涌的悲哀。 这世上最大的错觉,就是你看见他对你笑以为他也喜欢自己。 她看过太多这样的开头,也熟稔所有不尽人意的结局。往往深陷迷执无可自拔,最后只能拉扯着一同覆没以死作结。 燕雀摇了摇头,“你自己去问他吧。” 她知道任何开解都无力。 别人告诉你悬崖危险,还不如自己一跳而下粉身碎骨证明得彻底。 鱼怪张着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剩下无尽的泡泡,湮灭于悄寂。 那日,他第一次幻成人形,赤身**地,一路淌着水珠,一步步走向那人。 “师父。” 观世音回过头时,看见的便是不着丝缕的那人直直望着他的双眸,执拗而又痴狂,像漫山燃烧的花火,带着刺目的亮丽。 “怎么了?” 鱼怪咬着唇握着拳,却不曾把目光移开一瞬。 “师父既怜爱众生,那我是众生其一,师父可也怜爱弟子?” 观世音不知他何来此问,没有犹豫地点头,神色不变,“自然。” 鱼怪亮了亮眸子,“师父既普渡众生,那我是众生其一,师父可也愿渡弟子?” 观世音觉得这个徒儿今日有些怪,心下有了隐隐预感,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他颔首点头,“自然。” 鱼怪咬唇一喜,单膝跪地,朝着他端端正正做了一揖。 “徒儿的苦便是师父。师父既救众生出苦,怜爱普渡,那师父……可也愿意救我?” “……” 观世音默然而目色幽沉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一/丝不挂的少年,看着他鱼鳞半现人不人妖不妖的面庞。 “如何救你?” 开口时,他的声音已不复慈柔,隐隐清冷。 鱼怪却丝毫未察地,仍旧满怀希冀地看着他,犹如看着毕生之光。 永远只为了追逐那么一道幻影。 “怜我,惜我,疼我,护我……爱我。” 竹林阒静,风过无声。 观世音的回应让他等了如有半刻之久,心脏跳得快要爆炸。 他说,“……好。” 仿若尘埃落定。 …… “雀儿,我有一事始终不明。” 鱼怪向她道起那段告白旧曲时,眼中模糊如浮着雾影。 “他说了怜爱,他说了愿渡,他说了好。可为什么……”他回想起所有依稀相伴的痕迹,神色恍惚如蝶飞心绪,“为什么,一切都没有改变呢?” 他仍旧只是观世音多如沙粒的弟子里的一个,他仍旧只能遥遥看着他,除非压下所有卑微的羞耻,主动前去找那人,那人永远都不会前来相寻。 除了讲经时偶尔不经意的点名提起,除了少许时刻的佛法对论慷慨淋漓。 他们依旧是师与徒,人与鱼,佛与众生。 燕雀能说什么呢? 她眸色哀凉地望着鱼怪,心中话语翻滚着,却怎么也道不出口。 傻瓜啊…… 菩萨终究是菩萨,再温柔,再怜爱,也不只不过是因把你当作众生其一。 而不是众生唯一。 那是高高在上的佛的有情,又何尝不是多情到极致的无情。 他的怜惜,他的疼爱,他的相护,是再泛滥易见不过的存在。 却引诱着第一次动心的人,一步步沉沦踏向万丈深渊。 那夜,鱼怪现了形,脚步无声地踏进了观音殿。 殿中没有光亮,了无边际的暗色包围了四周的佛像。而在殿的最中央,琉璃盖瓦的天花板下,有隐隐金光。那是金莲的颜色。 观世音看着跪在金莲上赤/裸着身体的鱼怪,空气有了一瞬的凝滞。 他低着声音开口,“你来做什么?” 鱼怪没有忸怩,除了少许拉低身段的脸红。 他握住观世音白腻如玉的手,放在自己光滑的身体上。 “雀儿说,喜欢一个人就想给他生孩子。师父你说你也是怜我爱我的,你愿不愿给我生孩子?” 对兽类而言,交欢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不过因着修佛,这几百年他都抑了**,清心向道。 观世音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看着他,眉毛半挑半蹙,“为师教给你的你全忘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着相了。” 敢向菩萨提出交欢,这鱼儿怕是众生第一人。这几百年清心寡欲,讲修佛道,他不知这个弟子究竟是生了多大的邪念,才以至于蒙了迷障,竟然敢跟菩萨提出这样的愿求。 鱼怪却似早在意料之中,他直直盯着观世音,口中话语似多年所想,“若色/即是空,那我怀/色,岂不也是怀空?” “你……”观世音一眉横起,话语未罢,却倏见那人半跪着抱住了自己。 一人锦袍如雪,一人身无寸缕。 一人心外无物,一人心入魔障。 “师父,你不愿没关系。我喜欢你,我可以给你生孩子。” 他几乎是把平生仅有的低声下气都用光了,把秉执的自尊就那样赤条条地摊开给人看,等待着最后的接纳,又或是毫不留情的踩踏。 灼人的等待中,观世音却一动不动,没有推开,也没有贴近。 他就像这殿内随处可见的无情无欲冷硬如石的佛像,眉眼不带**,却只淡然地瞧着,犹如看着一场闹戏般轻轻开口,“你闹够了没?” 鱼怪咬着唇瞪大眼,他不明白自己都做到了这地步,为何这人还能这般风轻云淡地把这一切当作场戏。 那时的他没有看透,这是一个佛对他仅有的温柔和不挑破。 他给了他台阶,他却置若不闻。 可走到这步,他怎么可能后退一步笑着说一切只是玩笑。 他的心意怎么可能会是玩笑…… 脑中剩下最后惨烈的一想,如危柱哀弦,在断裂的边缘。 既然错了,就互相拉扯着一同淹没……全错下去错到深渊之底吧! 鱼怪将那人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胸口,双目隐去水意如火直直逼着他,“我再问你一次,我在你眼中,是空还是相?” 菩萨察觉到手指触上了一微硬的小粒,他眼皮跳也没跳,面色不变地答他。 “是空,也不是空。” “那如此呢?” 鱼怪覆上了他的尘根,上下揉捏着,牙齿紧咬。“我是空还是相?” 观世音一点反应也全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