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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扭过头,眼眶已然不自觉地红了。 “你难道还以为,皇上是因为赏识你,才派你出去吧?” “怎么可能。”叶笙苦笑,“他有什么本事,能发现我这个富家公子有什么能力?能用皇命逼迫我离京的,也只有他身边的那个人了。” 汀兰恍然转过身,伸手攥住了叶笙的衣角,将整张脸埋进了他的衣袍中。 “我有不好的预感。”她小声地说。 “预感什么我不知道,但汀兰姑娘这么迫切地诅咒我,还真是让我诚惶诚恐。”叶笙眯起了眼睛,笑得像是一只慵懒的狐狸。 “我要去见三皇子。”笑完了,他收起笑容,脸上的神色逐渐严肃。 汀兰松开手,即便心中不舍,依然迅速为叶笙安排好了来去的途径。 叶笙和三皇子的交往,全部都在秘密进行。杨卿翰只能推测出他们之间有所联系,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 叶笙尤记得自己当年入府的理由——齐翘楚怀疑三皇子与一丫头有染,大发雷霆,叶家大公子挺身而出,说这丫头和自己关系匪浅。 如此一来,不仅顺利出入鲁王府,还能名正言顺地给那个被他捡回来的孤儿一个身份。 现在想来,当年他做得还不错。 不然,哪有现在的清棠姑娘? 杨卿檀只听见风吹帘动,便有一人出现在鲁王府中。 叶笙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他站在三皇子面前,缓缓下拜。 “笙,来向皇子辞行。只是不知皇子在笙走后,该如何面对太子殿下的步步紧逼。” “我若听了你的话,骨rou相残,祸及百姓……我做不到。”杨卿檀沉默地擦拭着做完用过的武器,放回纳石中。 “殿下觉得,舜是何人?”叶笙平静问道。 “为子孝,为君圣,实乃千古圣人。”杨卿檀笑道。他不懂,叶笙以舜帝举例,莫不是希望自己服从父亲,服从随时能鼓动父亲的皇长兄? “曾经,舜的母亲命令舜去修井,却用石块填埋井口。若舜是愚孝之人,必然浚井不出,那何来日后圣君?何来世之太平?何来万民之福?” 叶笙再拜,起身与杨卿檀对视着。 “而今,三皇子被兄长逼迫,明明有所准备,也有足够的能力,却打算让自己死在京城这口井里。留念京城数口人,而不顾天下千千万,殿下的想法,笙不理解。” 杨卿檀不自觉吸了口气,打量叶笙。 眼前的男人的眼中,多了丝狠厉,那是在外经过淬炼,在内自我沉淀后的成长。 他与叶笙都是见过京城外的景象的人,但比起他的犹豫不决,叶笙先选择了他想走的路。 “殿下,西南地区二十万大军由瞒天cao练,只等殿下到来。若真到了下决定的那一天,还希望殿下千万不要妇人之仁,当断则断。” 正月一过,叶家大公子叶笙奉命离开京城,前往边疆西塘平定匪乱。 他带着三万精兵,士兵们披挂整齐,气势恢宏,而他只是一袭蓝色儒衫,出发在即,还在温言软语地与前来送别的姑娘调侃。 “要是兰jiejie知道,我跟着昭王偷偷来看你,估计要被气死。”逐渐长开的少女夸张地叹了口气,在离别时不露悲伤之意。 为了防止杨卿翰的怀疑,三皇子没有出来送行。叶沁竹好说歹说爬上杨卿珏的车座,跟着践行的队伍再一次找到了大哥哥。 除了杨卿珏和与他形影不离的吴庸,她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裴大夫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一脸凝重地站在叶笙面前,许久后长叹一口气。 “当年老夫从战场回到京城,遇见了大公子,没想到今日竟然要亲眼看着叶大公子回到战场上。若不是现在的情况,老夫真想和大公子一同前往边疆。” “裴先生的香料天下第一,笙此行,不足四月必定归来,到时候,我定要来添香楼尝尝先生的新菜。”叶笙只字不提当年遇到裴殊时的事,仍是打着哈哈。 “汀兰姑娘,当真不来了?”杨卿珏含笑张望,打破了场面的凝重。 叶笙无奈地耸耸肩,冲着杨卿珏一摊手,一双凤眸里色彩纷呈,让人辨别不出其中情感。 “汀兰jiejie一个都知,要是为了大公子出添香楼,岂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的特殊关系了?” 叶沁竹努着嘴调笑,若是那名动京城的大美人突然出现在这儿,岂不是将会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 第一百零九章 别离 “她若是想来,一定会来。”不多的送别时间已然结束,叶笙站起身,扬起那鲜艳的蓝衫,翻身上马。 三军听其号令,从容不迫向前进发。 “我再去追一段路,你别跟过来。”叶沁竹眼眶略微发红,低声冲着杨卿珏说。 杨卿珏正在牵马,听到叶沁竹如是说,只得无奈一笑,放开缰绳递给叶沁竹。 叶沁竹道了声谢,按着杨卿檀教她的方法骑在马上,策马扬鞭绕路追上行进的军队。 她没有过于靠近,而是在远处便停下了奔跑,拉着缰绳凝眸目送叶笙的离去。 她的大哥哥,又一次离开了。 而且,还是在太子和三皇子的矛盾期间,离开的。 她不得不怀疑这次叶笙突然接到圣旨是什么原因,是杨卿翰想支开大哥哥,趁机对三皇子下手?还是干脆是杨卿翰直接对大哥哥下毒手? 仓促间一回眸,一个身影映在了叶沁竹眼中。 那人也骑着马,一头黑发扎在挠头,迎风而散。 她褪去了一身的脂粉,脸庞不再妖艳,上好的身材也被衣袍包裹。 汀兰骑在乌黑的骏马上,一身黑衣衬得那张举世无双的容颜愈发得雪白。 她英姿飒爽地驾着马,目光追随着那三万零五人从天际边消失。 随后,她扬起马鞭,狠狠一抽,谙熟无比地狂奔而去。 风打在了汀兰的脸上,未在那凝脂般的皮肤上留下半点痕迹,她飞似地驾着马,压制住心底潮水般的悲伤。 策马狂奔的她,像极了数年前刚到京城,背着行囊咬牙切齿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