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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

    容零带头走过去，林意风依然僵坐在位子上, 似乎未能回神。

    拍拍老队友的肩膀, 容零眸光清冷, 将叹息压在了心底, 他将手伸过去, 与林意风的握在一起，用力摇了摇。

    “你尽力了。”

    林意风神色怔忪，他在那一刻很想抽出手，但他控制住了自己。

    虽然是对手，但眼前这人也是叫他打从心底佩服欣赏的出色选手, 电子竞技都说菜是原罪，事实上谁不想赢？无非是成王败寇，若是输不起，那也没必要来打职业。选择投身这一行, 就注定不能任性。输了就是输了，如果连承认对手比自己更强的肚量都没有，那就别打了，收拾东西滚回家养猪去吧。

    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林意风眼眶涨热，他强自忍住了鼻端的酸涩，用力回握过去，拍拍容零胳膊，然后松手，双手递向下一名JHG队员。

    廖逸是最后一个，他往舞台中央走时，回头看去，林意风90度鞠躬的背影久久停在那里，周遭光华潮水般褪去，连带着电脑屏幕上水晶爆掉的画面，尽数灰白。

    那一幕鲜明地印在了廖逸视网膜上。

    朝台下观众鞠躬时，他脸上的笑容很淡，笑意未到眼底。

    抱着外设、水杯下台，廖逸心事重重，直到看见与领队他们站在一起一高一低的身影时，他的心情才往上蹦了蹦。

    “小逸哥哥！”小希朝他扑来。

    廖逸弯下腰搂住她，亲热地揉揉她脑袋，小希顺势抱紧廖逸脖子。

    “小逸哥哥，你好帅呀！”小希笑容灿烂，“都上大电视了，回去我要告诉班上的同学。”

    廖逸笑着刮了一下她鼻子：“哎哟，小东西还学会炫耀了？”

    “他们的哥哥都没我哥哥帅，”小希大声说，“而且他们的哥哥上不了大电视，一点都不神气。我哥哥比他们厉害，我也比他们厉害。”

    廖逸乐得不行。

    其他队员、教练也被逗笑了。

    廖老爷子嘴角往上翘了翘，他很快回过神，手握成拳清了清嗓子，语气略严厉地开口：“这有什么好夸的……又不是多了不起的成就。小希，好了，别让其他人看笑话。”

    小希瘪了瘪嘴，慢慢松开胳膊，从廖逸怀里滑到地上，老老实实垂手站好。

    “哎，老头子，”廖逸直起身，不满地看着爷爷，“我们队今天打赢了，我还拿了两场MVP，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什么叫做了不起的成就啊，世界冠军吗？”

    廖老爷子没说话。

    “行，不就是冠军吗？我还非得拿给你看了！”廖逸眼里燃起战意，掷地有声地说，“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挑刺！”

    容零默默站在后面，听到此处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真是闻名不如一见，现在他总算知道这爷孙俩相处模式有多别扭了，难怪上回在D市，老爷子的“关心”表现得那么古怪。

    “好了，”容零忍不住踏前一步，手在廖逸肩上按了按，“少说点。”

    廖逸飞快地看了眼容零，一脸不服气但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廖老爷子目睹这一幕，心微微一动，他打量了容零几眼，迟疑片刻，张口叫住他：“你……你是小容吧？”

    不比上回时近傍晚，屋内光线晦暗不明，这次在比赛场馆后台，灯火通明，一览无余。容零虽然心中忐忑，但被认出也算是在他意料之中，他沉默了几秒钟，轻轻点头。

    “……嗯。”

    打赢了自然开心，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常吃的海底捞。

    经理小田心细，单独订了个包间，让廖逸陪着家人一块儿单独吃。

    廖逸开口留住容零，以老爷子多年未见有话要说为由，拉着他一块儿入席。

    容零坐得浑身别扭，手里拿着一瓶凉茶，沿着瓶身来回摩挲了好几圈。廖逸坐他身旁，一个劲儿往众人碗里夹烫好的菜，过了一会儿，又把小希抱到腿上搂着，握着她的手一块儿捞想吃的东西。

    “小希乖，先把碗里的吃了，吃完我再给你下。”

    老爷子吃了几筷子就停了下来，隔着热腾腾的水汽，眯着眼注视容零。

    “我听老幺说，这些年，你断断续续给他那边打了不少钱。”

    “是，当年你们资助我上学，我说过会还。”

    “哎……”老爷子叹气，“你这孩子，就是倔，罢了罢了，你也长大了，认定的事儿勉强不来，都随你。”

    沉默片刻，老爷子又问：“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头过得怎么样？”

    “嗯，”容零手在桌下抓了一下裤子又松开，尽量放松声音答道：“习惯了。一个人挺好的，以前我就……我就不怎么爱念书，跟不上，没意思。玩游戏我还挺喜欢的，做自己的喜欢的事，累一点也没关系。然后……不知不觉，就好几年过去了。”

    老爷子颔首：“也好，不管做什么，是你自己想好了去做的事，就尽力做到最好。”

    与老人的一问一答，那种如沐春风，被人关怀的感觉再次笼罩了容零，他眼眶微热，垂着眼不敢让其他人发现。

    “老头儿，”廖逸敲敲碗沿，扬起眉瞥了自家爷爷一眼，“你也太偏心了吧，对他，跟对我完全不是一个态度，凭什么呀！”

    廖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这个臭小子，从小事事顺心如意，什么都来得太容易，根本不知道珍惜……你看看人家小容！哎，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不容易，全靠自己才能有今天。我多偏着他一点儿你还不服气了？”

    廖逸不忿又不敢拍桌子发火，咬了咬牙，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要说这就是缘分呢，”廖老爷子感慨，“其实当年啊，我见小容这孩子打小就吃了太多苦，心疼他，想找人跑跑手续，看能不能把他领养到我们家来。我家里有个孙子，你们年纪差不了几岁，也许刚好可以两人凑一块做个伴儿。后来，我瞧出小容年纪虽小，但脾气可倔，不愿白拿别人的恩惠，我怕太着急会把他吓跑，就缓了缓没办，想等过几年再跟他商量……没想到啊，这一耽误，就到了现在。小容跟我们断了联系，上哪儿都找不着。这件事儿就成了我一块心病，每年都得惦记几回，若是当初我坚持把小容带回去，也许就能搁在近前，看着他和你一起念书、一起长大成人……”

    廖逸跟容零都怔住了。

    没想到当初爷爷还有过这打算……廖逸刚想乐，转念注意到容零面上一闪而逝的复杂表情，他心猛然一紧，回忆起容零总是摆脱不了过去带给他的自卑与敏感。

    虽然遗憾两人阴差阳错少了个更早遇到彼此的机会，但廖逸又想，现在这样不也挺好？他跟容零就是命中注定要绑在一块儿，绕多少个弯儿也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