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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故人 岳霁明回到湖城以后,开始正常地工作。偶尔会和叶知一联系,有空也会一起吃个饭。慢慢地,就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跟老朋友聊天,纵使多年不见,也有一种自然而然地熟稔。对于岳霁明来说,这种熟稔就是他的安全地带。也因此,很少有人能真正在他心里占有一个位置。 除了叶知一以外,还有一个人也曾经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那个人在深冬的时候到湖城出差,给岳霁明发了简短的邮件。换做是以前,岳霁明多半不会答应见面,毕竟狼狈收场,不如相忘江湖。可这两年他渐渐发现,生命中的很多人都再也不会出现了,若能一笑泯恩仇倒也不错。 岳晗总是嘲笑他:“你才多大啊?这样的想法都是爸妈那个年纪的人才会有的。” 岳霁明回以淡淡的笑容:“想开了就好,不该记得的忘了就行。” 他没告诉叶知一,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是一家非常地道的日本料理店。其实岳霁明原先不喜欢生鱼一类的食物,也拒绝沙拉,是后来突然有一日心血来潮尝试一口,竟然体会出了令人惊喜的味道。也是那时渐渐地,才从云城传统菜的支持者转变了方向。 他走过几间榻榻米,在一扇开着的门前停住了脚步。里面坐着的那个人穿着万年不变的白衬衣西装裤,正在认真的看着菜单。桌上茶水正冒着热气,那人在一片氤氲中抬起了头。 “Ming, how are you?”那人轻轻一笑,露出久别重逢的欣慰。 岳霁明没有回答,回以笑容。他脱了鞋走进去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好久不见,秀川。” “好久不见。”秀川闻言,叹了口气,答以不太标准的中文。 两人继而用英语攀谈起来,偶参杂一些简单的中文。 在吃东西的某一刻,岳霁明想,有些东西,是真的放下了。故而他格外轻松。 不太轻松的是中途岳霁明去洗手间,在转角处的时候突然看见了熟人——叶知一和两位不认识的人坐在一个包间里。叶知一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微微愣了一下就迅速调整好表情,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岳霁明经过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着实没什么意思。 在店门口分别时,岳霁明拒绝了秀川开车送他的提议。那时外面正下着小雪,给路灯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秀川说:“好像是在伦敦的时候。” 岳霁明点点头。他有一瞬间觉得恍惚,原来时间如此之快。仿佛他们二人还在伦敦街头迎着大雪去剧院,此时却已是分别良久。人生如梦,不过如此了。 秀川伸手拍了拍他前额头发上的雪,末了又觉得自己失礼了:“阿明,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岳霁明坦然一笑:“祝你一切顺利,阖家幸福。” “我看得出来,你已经找到了你心里的那个人。”秀川说,“祝你幸福、健康。” 秀川开车走的时候,岳霁明站在路灯下看着。如同好些时候以前。他也站在伦敦的大雪下,目送那人离开。 岳霁明回头的时候,看见叶知一站在不远处,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缓缓朝自己走过来。他站在原地等着对方,内心感觉到了喜悦。 叶知一走近了,看上去并不高兴。 岳霁明说:“我们沿着江岸走一走吧。” 叶知一点点头,收起了伞。 那是湖城的一条老江,两岸都是灯火辉煌,在雪夜里闪着白色的光。江水从桥下穿过,仍然是漆黑一片,只听得到流动的声音。 “那是我读博第一年认识的人,”岳霁明开口道,“是个日本人。” “交往过?”叶知一说出口,又补充道,“我不是在意那种事情的人。毕竟……” “毕竟这么久了,是吧?”岳霁明笑道。 “其实也不是交往,暧昧期比较长。”岳霁明说,“异国他乡,难得有知己。一年后他毕业要回国,我总不能跟他走,又得知了他本来在东京就有未婚妻。所以……” 叶知一皱了皱眉:“他居然骗你。” “是啊,”岳霁明苦笑道,“我那时也是这么想的,气得不了了。” “那后来呢?” “后来?”岳霁明想了想,“其实秀川君也知道我心里有一个无法忘怀的人。所以,我们也算互不亏欠。想通了这一点,我立刻就释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算是一个很重要的、给予了我很多帮助的朋友。对他而言,我也差不多。总归不可能是有以后的,所以交往不交往、有没有什么正式的名头可以来描述这段关系,也就无所谓了。” 岳霁明停下了脚步,看着漆黑的江面。 “我这么说,是不是很贪心?”他侧过头问。 叶知一点点头,笑了:“是因为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才会不断原谅别人。” “那你呢?”岳霁明看向他,细雪飘落在叶知一的头发上。 那人弯起眼睛,仍然眉目如画:“我是个幸运的人。” 岳霁明忽然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又万分心疼。他伸手抱住叶知一,轻声说:“我一直都想着,万一你还等着我,怎么办。” 他感觉到叶知一的温度和心跳,在寒夜里犹如一个温暖的梦。 叶知一轻轻在他耳边说:“你现在来了,真好。” 过去的就都算了吧,现在才是刚刚好的时候。 安稳的日子过了三个月。某天,岳霁明躺在沙发椅上看书,接到一个国外的电话。他听了两句,突然坐起身,冷汗从手心溢出,一脸苍白。 刚好叶知一倒了一杯果汁过来,看到他的神色,跟着紧张了起来。 岳霁明挂掉电话以后,看着叶知一说:“岳安庭在维也纳失踪了。” 第10章 不期 再次联系上岳安庭的时候,岳霁明拿着手机,心里骂了她一万遍。听到电话那头的女孩憋着哽咽的声音,他一肚子火立刻被浇灭了,只好热着眼眶温声细语地安慰起来。 他挂了电话,无奈地看着叶知一。叶知一说:“没事就好。” “我是真的很想骂她,这么大个人了都不长点心。”岳霁明靠在沙发上仰着头,“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能感觉她的绝望。” 岳安庭在维也纳与同学失散,手机关机,失踪了将近一周。再度出现的时候她只说是自己手机丢了,找不到同学,因此一直给家里人赔笑脸,算是搪塞了过去。好在家里人一心担心她的安全,并没有对这件事过分追究,得知岳安庭毫发无损以后便已经很开心了。 但岳霁明不这么想,他是个侧重逻辑的人,从来不认为自己当了二十年乖乖女的meimei会因为粗心大意而让自己陷入失联的困境。他心下担忧,却无可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