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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领着轻甲骑兵,牵制住了数倍的铁浮屠,将战局撑到云琅力挽狂澜的先锋官,“府上已没有可拜会的父母长辈了”。 两个年轻人。 来的……是两个。 守城军曾报,京中来客,接故人归家。 岳渠当初几乎刻意忽略了这几句话,如今却再避不开,眼底几乎透出隐隐血色,牢牢盯着云琅身后的黑衣人。 萧朔退开半步,深深一揖及地。 “……大人?” 礼官尚不及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频频回头,低声道:“庞太守与韩大人过来了,少将军这边人不够,我们——” 岳渠摇了摇头:“够……” 礼官一愣:“还有谁是少将军这边的?” “我。”岳渠深吸口气,用力搓了搓额头,“这两个……都是我的大侄子。” 礼官:“?” “让庞辖等着,拦住了,少过来碍事。” 岳渠团团转了一圈,想起件要紧事:“合卺酒喝了吗?” “……” 云琅一向跟不上这些长辈的接受速度,下意识踢了踢萧朔,回头看了一眼:“我们——” “没有。” 萧朔低声道:“云琅踢我。” 云琅:“……” “你踢他做什么?” 岳渠扯了云琅一把,低声道:“如今这是你的人,欺负起来留着些情面,别欺负坏了。” 云琅眼睁睁看着萧小王爷飞速学会了同长辈告状,尚且不曾回神,按着胸口心情复杂:“哦。” “快,你们喝过合卺酒,我便是长辈了。” 岳渠催促:“倒来两杯女儿红。” 云琅愕然:“现在——” “现在!”岳渠瞪眼睛,“不行?!” “……”云琅重温了端王叔在时的旧梦,讪讪摸了下鼻尖,闭上嘴。 朔方军做事极利落,听了岳帅吩咐,立刻有人飞跑去拿,做合卺的、找红线的,片刻功夫,醇厚酒香已透出来。 今日之宴,一为庆功洗尘,二为以虚实混杂示敌,人人杯中酒都是不醉人的葡萄酿。那上好的烈酒,都叫人偷偷泼在了应州城门前,化作酒气,叫风送进了应州城。 云琅被人往手中塞了系着红线的酒杯,压了压耳后滚热,抬头迎上萧朔视线。 四周都是朔方军,庞辖被拦住了进不来,韩忠笑吟吟立在一旁,抱了坛寰州城送的上好女儿红。 清亮的酒浆映着月影,天上一轮明月,杯里一片冰雪。 “流水宴,天地是宾客,请八方神鬼魂。” 岳渠低声念:“甘酒入苦卺,外内和顺,悲欢不离,生死同命。” 云琅握了酒杯,慢慢攥牢。 夜色凉凉地沁下来,篝火在身旁熊熊燃着,将寒意彻底驱得干干净净,映在杯中眼底。 他抬起头,迎上萧朔眼中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爱大家,抽红包! 138、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过旷野, 卷起点点火星。 guntang的火星散进漆黑天穹里,将月色也烤热了,混着醇厚的酒香,一并顺着喉咙滚下去, 淌过心口, 热透肺腑。 萧朔饮尽那一卺酒, 抬起头要开口,忽然被云琅用力握住手臂。 将军灼人的灿白银甲迎上来。 战甲冰凉, yingying硌在胸口,滚热的挚色全在清俊眉目里。 云琅喝了酒, 伸出手臂,牢牢拥住萧朔。 …… 人群外,庞辖与师爷被牢牢拦住, 叫忽然震开的欢呼声吓了一跳:“怎么回事?里面究竟在做什么?” 透出来的酒香他闻见了, 绍兴府甘露堂的女儿红,窖藏二十年才开一次坛, 在京城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上品。 莫说云州城没有, 整个北疆翻过来犁一遍, 也只能点出有数的几坛。 “贵客爱喝女儿红?” 庞辖看不见里面情形, 急得团团转:“那韩忠岂不是抢了先?若早知道,当初就该舍得将那坛酒买下来!” “边疆没有好酒,不是太烈便是太苦,剩下的全是甜汤。” 师爷尽力揣测:“或许……是难得遇到能入口的, 便高兴些。” “是是。”庞辖忙点头, “回去便设法搜罗,看能不能买来好酒,有京城的最好。” 师爷低声:“是。” “绝不可买醉仙楼的。” 庞辖忽然想起来:“他们家jian商透顶, 一样的酒,换了个酒坛子,就能翻着番往死里坑钱……” 他正交代着,听见人声,忙跟着抬头,正看见岳渠与那两位一并走了过来。 礼官方才还满面忧虑,此时竟也笑盈盈俯身,客客气气道:“请太守大人入客席。” “好说,好说。” 庞辖不无羡慕地瞄了韩忠一眼,朝云琅愧疚见礼:“是下官疏忽了,招待不及韩大人周全……” “什么招待?”韩忠送云琅入席,有些莫名,“两位将军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来北疆游赏散心。有用得着你我处,少问多做,为家国一心做事就是了。” 庞辖被他一噎,说不出话,只暗恨这韩忠竟既有眼力又会说话,连连赔着笑称是,跟着一并入了席。 师爷跟在庞辖身后,眼看岳渠竟也坐到了主位一侧,有些错愕:“岳将军既非那两位的亲友,又非长辈师从,如何竟也坐过去了?” “少问,多做。” 庞辖沉了语气:“人家是来打仗的,和朔方军的主帅套套近乎怎么了?若是当真得了朔方军,就算是上面那位,不也要高看一眼?” 师爷不曾想到这层,闻言一愣,忙低声称是。 庞辖训过了扈从,抬起头,脸上就又换了一副热络的笑,举起手中酒杯。 主客相敬,这一场宴席才算真正开席,敞开了尽情吃喝。 加了老醋与胡椒的羊rou汤在鼎里滚沸,酸呛香辣,rou香浓郁扑鼻。无论朔方军与镇戎军,就连云州城里眼巴巴探头的守城兵士,也拿陶罐特意担过去。人人都能分得一碗,热腾腾喝下肚,抖擞了多少天鏖战的疲惫精神。 朔方军常年紧绷,一根弓弦绷了整整五年,已太久不曾这般放松过。纵然杯子里的酒只是不醉人的葡萄酿,竟也像是终于能痛痛快快大醉了一场。 “岳帅。” 韩忠始终留心查看,看着眼前宴饮,悄悄来到岳渠身旁:“朔方军疲惫已久,能这样松快一场自然是好事,只是……” 岳渠手中拿了酒杯,倚着虎皮座椅,一双眼睛仍精明雪亮:“只是什么?” 韩忠一愣,细看岳渠神色,不由失笑:“看来是末将多虑了。” 他原本担心朔方军长久不得放松,忽然松缓下来,若是有敌军今夜试图突围破城,是否能及时应对。 ……可看岳渠反应,朔方军无疑早已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