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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少将军不争气,又想起来时见萧朔那一笑,彻底没了半分军威,紧闭着眼睛转了个身。 “知错了。”萧朔轻抚他颈后,“如何能哄少将军消气?” “去找你六大爷,叫他赦了我。”云琅闷声,“打一仗给你看军威。” 萧朔微哑,正要开口,殿外传来极轻的两下敲门声。醋溜儿文学发最快“殿下。” 隔了一息,洪公公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文德殿方才派人传旨,说宗正寺来报,寻着了一封过往宗室玉牒。” “天章阁阁老与虔国公亲自辨认,上用玉玺,是先帝笔迹。” 洪公公轻声道“玉牒上所载……是前云麾将军云琅。” 云琅“……” 萧朔静坐着,掌心仍覆着他脖颈,看不清神色。 云琅方才澎湃的心神渐渐熄了,心情有些复杂,撑坐起来。 两人忙活半宿,为的无非就是这个,自然猜得到皇上会妥协设法赦他死罪。 死罪并不难免,云琅只是受亲族牵连,若非当年亲手烧了豁罪明诏,为换琰王府安宁将性命亲手交进了六皇子手中,这罪分明早就该一笔勾销。 如今皇上既不得已退让这一步,找个今年高兴、大赦天下的借口,罪便也免干净了。 谁也没想起来……居然还有这个办法。 云琅还记着先帝那句“皇后养子”,一时心里也颇没底,讷讷“小王爷。” 萧朔坐得纹丝不动。 云琅有点心虚,干咳一声,扯扯他袖子“小皇孙。” 萧朔坐得一片岿然。 云琅鼓足勇气“大侄――” 萧朔“云琅。” 云琅当即牢牢闭嘴。 萧朔深吸口气,将一把火烧了祖庙的念头压下去,按按眉心,起身下榻开门,去接了那一封玉牒。 他也早已忘了此事,更想不到蔡太傅竟当真去找了,此时只觉分外头痛,蹙紧眉打开看了一眼,却忽然微怔。 云琅辈分飘忽不定,颇为紧张“写的什么?” 萧朔看他一眼,将玉牒合上。 云琅“??” 萧小王爷没有心。云琅火急火燎,自榻上跳下来“给我看一眼!怎么回事,莫非将我写成端王养孙了?你怎么还往高举你这人――” 洪公公及时关了门,看着两人闹在一处争抢那份玉牒,再压不住笑意,欣然向后退了退。 云琅蹦着高,眼看便要抢到那一封玉牒,神色忽然微变,松开手回过身。 洪公公一愣“小侯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朔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 宫中仍宁静,天边却一片通明,隐约可见耀眼爆竹焰色。 萧朔与云琅对视一眼,神色微沉“是鳌山的爆竹声。” “大抵是我们这位皇上到底沉不住气,打草惊蛇了……无妨,来得及。” 云琅道“我本想着今日在宫里陪你一天,外头安排好了,随时能用。” 云琅入宫前便已整顿好了殿前司,两家亲兵也并在一处,随时待命。开封尹早备好了灭火活水、衙役各方守牢,虔国公的私兵也守在了京郊,随时驰援。 本想有备无患,阴差阳错,竟碰在了一处。 侍卫司异动,朝臣深夜入宫,终归还是惊动了虎视眈眈的襄王,竟将宫变提前了整整一日。 此时正好尽数用上。 “不耽搁了,回头同你说。” 云琅摸过蒙面巾“你那盔甲穿好,流矢无眼,千万当心。” “小侯爷!”洪公公隐约听明白了情形,心头一悬,“您不可不披甲,宫中有盔甲,老奴带您去――” “不必。” 云琅一笑“我刚从制衣局过来,一不小心,看见了套上好的云锦短打,配的薄铁淬火明光甲。” 云琅已有了主意,紧了紧腕间袖箭机栝“萧朔。” 萧朔点了点头,缓声道“凡事谨慎,多加小心。” “话还给你,多加小心。” 云琅笑道“有件事我没对你说过……我在御史台狱,曾做过个梦。” 云琅“梦见我穿着那一身云锦战袍,去北疆打了一场仗,万箭穿心,死在了北疆。” 萧朔眼底光芒一悸,抬头望他。 “我就剩了一个烟花,本想等到死而无憾的时候,给自己听个响。”云琅道,“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有憾,还憾大发了……我惦记一个人,竟连他一眼都没看见。” 云琅“若他在,我说一句疼,他定来哄我。” “战事在即。”萧朔哑声道,“不说这些。” “就得说这些,老主簿说了,要说什么等打完仗回来就把我扛回你府里当小王妃之类的话,这就叫插旗。” 云琅飞快含混道“你听我说,萧朔。” 萧朔叫他握住手,轻攥了下,抬起视线。 “我攀扯你,在刑场胡言乱语,是忽然想通了。” 云琅道“我若死在你府上,就能有个归处,半夜还能在你床底下睡觉。” 萧朔“……” 萧朔静了静,抬头道“战事在即――” “我知道。” 云琅扯扯嘴角,低声飞快道“我今夜调息,又做了那个梦,梦里有诸多不同。我想过是什么兆头,也想同你研究研究,后来见你醒来朝我笑,忽然想透了……萧朔。” 窗外漆黑,夜色下蛰伏的凶险还尚未显露,天边明暗吞吐,杂着爆竹的鸣声。 云琅单手一撑,坐在窗沿上。 云琅看着萧朔,眼底已是一片刀光剑影的明锐锋芒,却又分明印着他的影子“过来,这次轮到你。” 萧朔静看他良久,走过去。 云琅握住他手臂用力一扯,伸手将萧朔牢牢抱住,迎着夜风,肆无忌惮地吻他。 萧朔胸口guntang热血轰鸣,气息一滞,闭上眼睛。 云少将军轻薄了琰王殿下,笑意明净,深深看了萧朔一眼,再不废话,拧身扎进了茫茫夜色。 80、第八十章 腊月廿九, 大傩驱逐疫疠之鬼,焚天香于户外。 消灾祈福, 除旧部新鳌山轰鸣点亮的一刻,文德殿内也跟着一时静寂。朝臣面面相觑,神色都隐约微变。 皇上脸色难看得要命,一言不发,起身走到窗前。 “不是说……襄王除夕夜谋逆,以鳌山为号吗?” 枢密使脸色苍白:“如何现在鳌山便亮了!” “开封尹呢!”枢密使惶然看着殿中,“可是有人失手,不慎点燃了鳌山?开封尹为何奉诏不至!莫非也成了襄——” “大人慎言。” 参知政事垂首道:“谁是襄王的人,不妨问问你的侍卫司都指挥使。” 枢密使气急败坏, 起身便要怒斥, 叫皇上冷然扫了一眼, 打了个颤, 堪堪将话硬咽了回去。 高继勋死得不能更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