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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沙漠虽然看着荒凉,却自古便是去往西域必经的通商要道,所以这里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前些日子身殒的沙漠之王札木合固然威名显赫,但是比起另外两大势力就要相形见绌的多了。” “其一乃是西方魔教,整个西域三十六国皆乃西方魔教的势力范围,其权势之盛自不必说,另一个便是我所推测的幕后黑手。”姬冰雁咽了口唾沫,极力克制自己想喝口水卖个关子的冲动,直截了当掀开了谜底,“她叫做石观音。” “你为何认为是她?”楚留香问道。 “因为她从前些日子开始频繁地同各种萨满祭司和尚道士见面,整件事情她做的很保密没错,不过那些和尚道士进大沙漠走的是我常跑的那条商线。” 所以姬冰雁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石观音从中原带了许多和尚道士回来,即便不知道究竟是为了做什么,也能推测出她仲先生大抵是为了同一件事情。 “你需得知道,她是这世上最美,也最狠毒的女人。” 现在这个又美又狠毒的女人正有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眼睛半开半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病弱而又慵懒的奇异魅力,她是那么的美,就连汗湿的鬓角,微颤的身体,都显示出叫人心疼的娇柔之感。 她确实也没什么力气了,剧烈的疼痛快速耗光了她的大部分体力,让她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仲彦秋正在擦手,他的手上沾了许多石观音的血以及伤口溢出的脓水,这让他觉得非常的不舒服——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 擦手的锦帕是仲彦秋自带的,他用泡茶的山泉水沾湿了锦帕仔仔细细擦掉手上沾染的脏污,他擦得很认真,就像是剑客在擦自己的剑,刀客在擦自己的刀一样,连指甲缝里的血污也被小心擦拭干净。 屋子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地上鲜血积出一个血洼,价值千金的波斯地毯毁于一旦,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腥臭气——尸体腐烂所特有的腥臭气味弥漫。 厉鬼已经不见了。 并不是被灭掉了,只是被仲彦秋送去了亡者应该去的世界。 再不走,“他”就真的走得不了了。 “不负所托。”仲彦秋站起身说道,“告辞了。” 石观音想要留下他,然而她那虚软到连张张嘴都艰难的身体只能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气音,眼睁睁看着仲彦秋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十五章 石观音的那艘船很大,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放在茫茫沙漠里这一艘船便仅仅是沧海一粟,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是找石观音的老巢却要容易一些,虽然苏蓉蓉三女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走,但是却也能描述出一些大致的地势景象,那些巨大的岩石山峰,石峰里百转千折的小路,广阔的花田,都是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姬冰雁对于自己和楚留香这一次的行动并不看好,能否把人救出来暂且不论,说不定他们俩也得陷进去出不来。 而且一直就这么永无止境的找下去自然是不行的,姬冰雁和楚留香约定以五日为界,若是五日之内还找不到任何线索,楚留香就先和姬冰雁离开大沙漠再做计较。 这已经是他们搜寻的第五天了,楚留香面上带着焦灼,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往哪里去,在过去的四天里他所见到的就只有黄沙和黄沙,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过,甚至可以说,除了他身边的姬冰雁,他连半个旁的活物都没有见到。 骆驼仿佛不知疲倦地往前走着,骑在骆驼上的人却已经是精疲力竭几近极限,楚留香用水囊里的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他们走到现在没有碰到过绿洲,完全就是在坐吃山空,有限的水必须仔细计算着用。 “休息一下。”姬冰雁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两个人坐下来喘了口气,忽然看见几个人影连滚带爬地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 楚留香认出这是彭家镖局的彭氏五虎,他们身上还带着一个箱子,显然是为了走镖才会来这大沙漠,却不想这里最终成了他们的埋骨之地。 “你看那个!” 姬冰雁眼尖,看见天上一个小小的黑影盘旋着,耐心地等候着镖队的最后一个人在绝望之中倒下。 而后自天际急速俯冲,一把抓住地上被紧紧抱住的木箱子飞起,整个过程兔起鹞落让人措手不及,却也足够让楚留香和姬冰雁看清楚这黑影的模样。 那是一只兀鹰,沙漠里最耐心的猎手。 姬冰雁将怀中的判官笔掷了出去,重重打在兀鹰的翅膀上——这大大降低了兀鹰的飞行速度,兀鹰哀啼一声,脚爪仍旧紧紧抓着木箱不放,奋力拍动着翅膀往天上飞。 “追!”他们俩甚至不需要交流,不约而同地跳上骆驼跟在了兀鹰后面。 一只野生的兀鹰只会对能吃进肚子里的rou感兴趣,而不是一个看起来毫无用处的木箱子,除非它是被人驯养过的——比如那些拖动石观音大船的兀鹰。 此时的仲彦秋也遇上了些小小的麻烦,不,并不是离开石观音那里,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难度并不大,他甚至还能悠闲地打包些路上吃的喝的,拐走一头愿意跟着他跑的骆驼。 当然,以上他拿走的东西都是照价留下了钱的。 他走了不远,就看见一支驼队缓缓走来,骑在骆驼上的是几个美丽的少女,她们穿着白纱的衣裙,腰间银色的腰带闪闪发亮。 仲彦秋看见了她们,她们也看见了仲彦秋,那为首的女子眼睛一亮,“仲先生!” “宫姑娘。”仲彦秋微微颔首,“幸会。”说完他停也未停便打算离开——君不见那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姑娘看他的眼神跟刀子似得,不走的快些估计就要跟他拔剑相向了。 “仲先生请留步!”宫姑娘,也就是先前神水宫的使者宫南燕叫道,继而发觉自己的语调太过急迫,赶忙调整语气,故作镇定接着开口道,“不知先生来此所为何事?” “看看风景。”仲彦秋淡淡道,“碍不到你们办事的。” “此番先生本就帮了我们大忙,又何谈妨碍不妨碍的。”宫南燕说道,“如此倒显得我神水宫失礼了。” 她说的真诚,脸上是冷淡又没什么情绪的模样,套近乎的话到了她嘴里跟背书一样显不出半点真心,她是有事情要求仲彦秋帮忙,却又拉不下面子做那等谄媚小人之举,身后两个少女别说是给她帮忙,一个两个坐在骆驼上笑嘻嘻地看她的笑话。 神水宫的宫主水母阴姬这些日子因为无花的事情大发雷霆,神水宫也是久违地几乎倾巢而出追杀无花,宫南燕因着请到了仲先生出手而颇得了水母阴姬几分青眼,怎能不叫后头这两个没请到人反被酒馆伙计丢出来的又妒又恨,镇日里巴不得看她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