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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颜不再年轻的男子,在此情此景下,他庄重的神情,却仿佛回到了他精神气最盛的那些日子。 过了许久,他紧张又郑重地插下最后一面旗,瞳孔里满是她那时并不理解的灼热。 旗子被插进黄土中,飞速旋转起来。它带起的法力场影响着其他的旗子一个接一个旋转,随后拔地而起,在空中交汇数圈,最后分别插在大小、形状皆不同的土堆上。旗子落地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无数的声音一起嘶喊,尖锐又凌冽,快要刺破她的耳膜。 她忙堵住耳朵。 通天教主却恍若未闻,眼里的光芒与头顶的日头齐辉,神情由惊愕到欣喜,再到堪比疯狂,仅仅在一息之间。 “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着,“原来如此。”眼角几乎笑出了泪水。 扶绪道:“师父,这是什么啊?” 通天教主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在他身边蹲了很久,收敛一些欢喜,仍是开心道:“师父最近在琢磨一个阵,一个能遇神杀神,遇鬼斩鬼的阵法。” “哦?是这个么?”她指着面前的土堆与旗子问道。 “嗯。”他点头,“天不负有心者,今日终于让我大功告成。” “遇神杀神,遇鬼斩鬼……”扶绪不解,问道,“可是你既不杀神,也不斩鬼,做这个阵有何用啊?” 这倒是把通天教主问住了。他愣了愣,想了良久,才答道:“虽说阵法琢磨出来,并不一定要用的。可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你别看眼下用不到,也许未来的某一日,就用到了呢?” 扶绪还是不理解,他明明持着四大上古名剑,能摆出第一杀阵——诛仙阵,还琢磨这些劳什子阵法做什么?正待再问,却见他仿佛洞穿她心思般,摆了摆手,道:“扶绪,师父今日累了,你先回去吧。等以后有机会,师父将这阵传与你。若有谁敢欺负你,你就将这阵往他门前一摆,保准叫他吓得屁滚尿流!” 屁!滚!尿!流! 咦!不行不行!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很恶心……但是还是挺有趣的。 虽然玄妙的阵法在此时扶绪的眼里只是一捧捧的土堆,可是对师父的崇拜之情却如滔滔江水。她笑道:“好!不过师父,这阵,叫什么名字啊?” 通天教主沉吟片刻,道:“就叫做十绝吧。” *** 可其实扶绪并未有机会学到这个阵,因为女娲娘娘数日不见她,甚是想念,在十绝阵成型的第二日,便差彩云来碧游宫,将她接回去小住几日。 而她无心在女娲娘娘面前多言了几句,女娲娘娘却在暗中对这杀气腾腾的阵法留了心。 直到黄泉路的恶鬼出逃,通天教主祭出十绝阵降鬼时,女娲娘娘一直隐隐悬着的心终于提到嗓子眼—— 通天教主脾气古怪,即便位于一教教主,性子中的戾气也没被完全磨平。女娲娘娘本就担心扶绪最后会被他教得和他如出一辙,此时看了他的杀阵,她终于忍不住了! 女娲娘娘急匆匆地把不想回来的扶绪带回了娲皇宫,布了一个与十绝阵如出一辙的幻境,让扶绪自己进去感受一下。 具体的过程扶绪已经忘了,但她记得,那天她的确是屁滚尿流出来的。从此,她对十绝阵厌恶又恐惧,连带着对创造这个阵的人也一并讨厌起来,再也不想踏入碧游宫一步了。 ——————————————————— 进入西岐城后,她本想直接回到丞相府,但她在经过丞相府后一间较为偏僻的民居处时,仿佛有了什么感应一般,竟然直直地从云头跳了下去。 在人家干净整洁的小院里转了一圈,又与各扇紧闭的门面面相觑半晌,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按住眉心,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 就在她正要翻墙跳出院子时,突然有几只乌鸦从她头上飞了过去。她的动作一顿,视线跟着乌鸦看去。 乌鸦们旁若无人地飞到紧闭的门窗前,对着毫无缝隙的门窗“哇——哇”叫了许久,又一齐用嘴啄着木头,企图把木头啄坏,从而进去。 里边有什么让它们狂热的东西么? 扶绪慢慢地走了回去。 她才觉着,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看这院子里的东西——斜斜地扔在墙角的扫帚,存着一半水的水缸,装着用来喂家禽的谷物的小罐子,以及,门前那盆还没来得及洗的衣裳,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家的主人没有出远门。 可既然没有出远门,何以把门窗关得这么严实呢?即便天气转了凉,也得通风不是? 想到这里,她快步上前,挥手驱跑那几只乌鸦:“去去去,走开!” 正要粗暴地推开门,她犹豫一下,还是改成了温和一点的叩门:“请问,有人在吗?”万一是她想的太多,里面有人在,被吓到可就不好了。 许久,鸦雀无声。 她把手放在门边,用力一推,门没动,似乎是被下了什么法术禁制,寻常人根本无法破开。 再不迟疑,她在腿上凝力,飞起一脚便将木门踹的四分五裂,激起一阵木屑飞舞。 不等她挥着袖子驱散灰尘,先被门内的情形吓了一跳。 地上杂乱地横着五具尸体,每具尸体的皮rou上皆布满条条道道血痕。 样子最惨的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的衣裳破烂,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在手臂、后心、腰腹处,竟然还被剜下几大块皮rou。 一个大约十岁的女孩子,她眼睛睁得老大,身体下拖着一道长长的血迹,四肢扭曲着,双手离门却只有不到三尺的距离。 腐尸味扑面而来,扶绪忙掩住口鼻。即便她动作快,也仍是被恶心的不行。尸虫乍一见到阳光,纷纷蠕动着没入伤口里。扶绪本是一脚踏进了门,见状,又默默退了出去。 看着满目的血红,她能想象到人死那夜屋子里血流成河的场景,大部分的血液已经渗到了土地里,小部分的血液一滩一滩的未干。看样子,人该是没死太久。 可是屋子里这般浓厚的血,她在门外居然没闻到半点血腥味,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她正四处打量着,被她驱跑的几只乌鸦又顽强地飞了回来,从她身边挤进门,落到尸体旁,兴奋地扑扇翅膀乱叫。屋子里妖气缭绕,扶绪环视一圈,看不出是什么的妖气。想了想,她弹指打出一团华光,将啄着腐rou的乌鸦们包裹住,丢了出去。随后捏诀在屋子外罩了一层结界,以免屋子里的尸体化成厉鬼,也防止伤人的妖物来毁尸灭迹。 可结界还未成形,她倏地感到一阵彻心凉骨的杀意。猛地回过头,身后空空如也。 这里真是太蹊跷了,她手上动作加快。结界成形后,她再不耽搁,飞身离去。 扶绪前脚刚离开,墙角处的墙面突然鼓动一下,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从墙面上走了下来。她蒙着面纱,裸|露在外的眼睛杀意四溢,狠狠地用眼风剜了一眼扶绪,走到结界外,抽出腰间的短刀,朝无形的结界划去。 刀甫触碰到结界,便被结界上燃起的火融成了铜水。她惊慌地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