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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才打开屋门走了进去。 他缓缓撩开塌上帘帐,取出一根白惨惨的蜡烛。 此时有风扑面而来,一不小心将帝师宽大的白袍衣袖吹起了一角,露出内里一块布满红斑的小臂。杨慎面色自若的将衣袖抖了下去,好似没看见密密麻麻如同红蚁遍布的皮肤。 他点好烛蜡,走到墙边的书架前,轻轻扭了扭最上头一个蓝瓷瓶。 忽然,脚下的地砖转来一阵令人胆寒的“磕嗒”声,随后,其中两块地砖蓦地沉了下去,露出一角黑黝黝的洞口来。 杨慎眼里冒出精光,顺着阶梯走入了洞口,地砖在他身后慢慢合拢,此时若是从外头看去,压根儿无法发现,这小小一间屋子居然别有洞天。 潮气在洞xue蔓延,青苔爬过左右石墙。杨慎借着微弱的烛光一步一级,脚步声在逼仄的空间回荡,如同冤魂发出的震颤之音。 台阶呈回廊状,绕着下去是一道窄门。杨慎推开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矮小的石室。 石室里烛光大盛,陈设简单,有一人四肢皆被铁链拴着,正披头散发地窝在角落。这个人看上去非常瘦,骨架突出,脸埋在膝盖里辨不清男女。听闻门开的声音时,也只是偏了偏头,连动都没动,活像个已经腐烂的枯骨。 杨慎擎着蜡烛站在门边,细细打量一圈儿后道,“我来看看你。” 那人一动不动。 杨慎纡尊降贵地蹲下身,换上副苦口婆心,“我曾答应过你,你只要帮我达成心愿,我必然不会动任何一条人命。眼下你要的东西我都已经差人去寻了,马上便会送进来,只要大业完成,我便会放你出去。可是你不能如此拖时间,东西一样样的要.....” “没了,”那人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像是小石子划过地砖,“北蛮虫轻草,这是最后一样。” 闻言杨慎一怔,脸上闪过一丝狂喜,“好.....好!!”他起身原地转了两圈,似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忙推门而出。脚步声渐行渐远,角落里的人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只猩红的眼。 与此同时,良齐在宫门口拜别徐巍,本该各上马车回家的他等到徐侯爷的身影消失时,脚步一转悄悄回了宫。 翰林院与一年前并无差别,几名编修正埋头整理文书。见良齐来了,纷纷起身与这位叱咤前朝的前辈打招呼。 “你们忙,我只是来寻一些前朝法典而已。”良齐温润的与众人打过招呼后,闪身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里存放着大庆百年来所有的大事小情,有专门的史官将他们分门别类整理好。所有事件起末只要肯耐下性子,都能翻到。 他从日中找到了日落,借着夕阳余晖终于寻到了那一本史记。 翻开落满灰尘的古本,良齐快速找到了那一段记录:“太子脉象虚浮诡异,时而如弦音铮铮,时而如落雨滴滴。浑身遍布红色脓包,脓包里含疮血白浆。刚起时脓包软塌,月余后脓包渐硬,如同甲盖。常常伴有轻咳气短等症状,用药过于猛烈便会咳血,故而只能温养。但疗效慎微........” “红色脓包......太医院束手无策......”良齐默默在心里记下,合上了古本。 他从内兜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封皮下角缺了一块,正是沈轻一直不离身的毒谱。 良齐用手摩挲着毒谱,眼底晦暗不明,“阿轻,你让我该怎么办......” ☆、刺客 良齐不动声色地放好史记, 抽身向外走去,小小的毒谱揣在怀里, 烫得他胸口一阵生疼。 甲兆伴着马车等在宫门外, 见他从里头出来了, 连忙迎上前道, “公子。” “怎么了?”良齐见他神色有异, 心头一跳。 甲兆低声道, “公子, 刚刚.....徐世子前来询问小姐的行踪了。” “他还真是cao心,”良齐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不用管他,回府。” “什么叫‘不用管我’?” 良齐上半身还没隐入布帘中,身后猛然响起一道声音。 他在阴影里皱了皱眉,换上副笑脸回头道, “拜见世子, 您别来无恙啊。” 不远处拱门死角里, 徐晏青缓缓而出,面向马车懒得跟他废话, 开门见山道,“阿轻人呢?” 良齐挑了挑眉, “与世子有何干系?” “自从那日你从徐府回去后, 阿轻再也没出过府门一步,”徐晏青上前两步逼视着他,“你把她怎么了?!” 良齐垂眸低笑, “世子在说什么笑话?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伤害她?再说,我又有何理由伤害我的结发妻子呢?” 徐晏青凭空听出了些许心惊rou跳的意味,当即脸色一变,“你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良齐淡淡一笑,坦荡地回视,“阿轻在长安城中无亲无友,离开家乡太久思虑忧重,我便让下人陪着一起回吴郡了。” 见徐晏青依然不怎么相信的一张脸,良齐继续补充道,“世子若是不信,大可骑马去追,她们没走多长时间,想必世子若是紧赶慢赶些,定然能够碰见。” 天上有阴云渐渐堆积,遮蔽了当头的日光。明暗交替间,徐晏青看见了良齐温润外表下乍露一瞬的嗜血之意,仿佛暗夜里蛰伏许久的毒蝎,见惯了沙场的世子那一刻也不由得感受到了一股子寒意。 只是他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只蝎子便看准了时机告辞脱身了。 徒留徐晏青站在原地,头顶乍起一道白光。 自从沈轻唯一一个“外人”被秘密软禁起来之后,整个儿良府上下几乎是一夜之间便换了样貌。两名小厮面色肃然地分庭别立在府门口,见良齐进来了也是眼都不眨一下,显然训练有素,内院里两名负责浆洗的婆子也手握扫把挥得武武生风。 高墙林立,仿佛铁桶一般。 良齐穿过前厅来到东厢一处极为偏僻的深院内,金枣守在门边,屋里一片寂静。 “公子,”金枣福礼道。 “怎么样了?” “小姐她......很正常,送去的东西也都吃了,没表现出任何抗拒。”金枣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疑惑,沈轻的脾气她比较了解,那是个恨不能捅天捅地的主儿,可这一回突遭此灾祸,却从未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愤恨。 这压根不像她。 “多叫几个人守着,”良齐笑道,“她是在找机会呢,如果人手不够,就叫她晚上睡着吧。” 金枣一愣,明白过来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是,公子。” 他们二人与沈轻只隔着一块薄薄的门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进耳朵了。热茶在桌上腾升起缭绕的雾气,抚在上面的手被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