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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被雨水浇灭,夹道里陷入一片幽暗。 昙摩罗伽伫立在雨中,任脸上雨水冲刷而下,纹丝不动。 瑶英啊了一声,戴上兜帽,驱马靠近昙摩罗伽。 他一语不发,碧色双眸凝视着她,眸中倒映出天际的电光。 瑶英朝他一笑:“我来王庭这么久,很少见到这里落雨……” 她说着话,解下腰间的布袋,抬手想帮昙摩罗伽挡雨。 “将军,你身上肯定有伤,别淋湿了……” 下一刻,她的呼吸哽住了。 昙摩罗伽忽然俯身,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手指炙热发烫。 瑶英呆住。 雨水哗哗流淌,他将她一点一点拉近,瑶英仰视着他,他狰狞的疤脸离她越来越近。 雷声停了下来,冰凉的雨滴砸在瑶英眼皮上,她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昙摩罗伽眼眸低垂,攥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拨开她的长发,手掌按住她的脖颈,将她揽入怀中。 他抱着她,缓缓闭上眼睛。 几滴雨珠凝聚在他的眼睫上,轻轻颤动,最终啪嗒一声,从睫尖滴下。 瑶英额头抵着他的胸膛,一阵恍惚,半天回不过神,许久之后才能感觉到心口怦怦直跳。 他强有力的胳膊环在她背上,心跳平稳缓慢,身体像铁一样僵硬。 雨声滂沱。 夹道里的亲兵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人。 僧兵一脸震惊,正要催马上前,毕娑余光扫到他,朝他摇摇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雨水如飞瀑倾泻,笼在两人身上。 毕娑示意所有亲兵退开。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很显然,罗伽已经有了弱点。 自己胡乱搅合,无济于事,还不如在文昭公主离开之前,让罗伽放纵一下自己。 王庭的亲兵退开了,瑶英的亲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是莫毗多,然后是王庭的摄政王……亲兵心中暗暗道,阿郎会大发雷霆的。 冰凉的雨水从领口滑入,淌过温热的肌肤,瑶英冷得浑身直颤。 揽在她肩头的胳膊立刻放开了她,她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昙摩罗伽,双眸圆瞪,满脸不敢置信,眸中闪过震惊,惶惑,茫然,不知所措。 这模样,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吃净rou的时候,一脸被雷劈了一样的错愕。 后来每次他就餐的时候,她都会偷看他。 昙摩罗伽松开瑶英,眸中血红之意褪去,若无其事地接过她手中紧紧攥着的布袋,替她戴上兜帽、系好系带。 动作自然,就好像他只是为了俯身去拿她手里的东西,顺势抱了她一下。 瑶英更恍惚了,怀疑刚才的拥抱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将军?” 她轻声唤他。 昙摩罗伽挪开视线,湿漉漉的下巴泛着湿光:“刚才旧伤发作,一时失态,公主见谅。” 声音暗哑低沉。 瑶英眉头轻轻蹙起,想说什么,昙摩罗伽轻轻夹一下马腹,驱马走远了。 她一脸疑惑。 他刚才抱她时,她骤然失神,心跳很快,他却连呼吸都没乱一下,整个人冷冰冰的,身上一股森然杀气,和莫毗多抱她的紧张热情完全不一样,毫无情意涌动的感觉。 瑶英在雨中出了一会儿神,拢紧斗篷,跟上他。 雨势越来越大,一行人沉默着回到王寺,身上都淋湿了,各自回房换衣。 毕娑先送瑶英回她住的地方,叮嘱仆从记得送去炭火和防风寒的汤药,再去看昙摩罗伽。 刚走出长廊,就见一道黑影立在石阶前,浑身湿透,碧眸中血丝密布,眉宇间一抹淡淡的红。 “她怎么会在圣城?” 他收回目光,转身走进长廊,轻声问。 像是在问毕娑,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她为什么没走? 毕娑跟在他身后,笑了笑,“王,我猜不出文昭公主的心思,这话您应该当面问公主。” 昙摩罗伽不语,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眉头紧皱。 毕娑吓了一跳,暗道不好,飞快抢上前。 昙摩罗伽一声闷哼,呕出一口鲜血,几缕血丝洒落,衣襟顿时染红了一块。 “摄政王……” 毕娑看着他,既担忧,又松了口气。 从李瑶英离开的那刻起,罗伽一直紧绷心弦,隐忍克制,没有露出异常,但这口淤血一直淤积在他胸中,时日越久,伤害越大,现在他看到她安然无恙,终于放下心,把这口淤血吐了出来。 昙摩罗伽神色淡然,抹去血丝,闭了闭眼睛。 “无事。” 他淡淡地道,走出几步,踉跄了一下,栽倒在地。 毕娑脸色大变,扑上前,扶起昙摩罗伽,他双眼紧闭,失去了意识。 怎么会没事?他明明有事。 毕娑叫来巴米尔,把昏睡的昙摩罗伽送回密室中,为他换下湿透的衣裳。 他身上火烧一样guntang,浑身僵硬,意识模糊。 毕娑喂他吃了几丸丹药,又猛灌了几碗舒缓的汤药下去,他身上仍是高热不退,意识模糊。 知情的医者连夜赶过来诊治,摇头叹息:“不是功法发作,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毕娑焦急万分:“那是什么缘故?” 医者说:“王可能是太累了……公务繁忙,加上战场上必须时时刻刻小心应对,心力交瘁,又使用了功法,身体承受不住,也有可能是这段时日郁积于心,难以纾解,引发了旧症。” “该怎么治?” 医者皱眉:“王必须先停止使用功法,以汤药调养,这些天务必好好休息,保持心情舒畅……” 毕娑让医者亲自去煎药,盯着昙摩罗伽看了一会儿,叫来巴米尔。 “你去请文昭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一整句引用佛偈。 ☆、出关 窗外雨声琳琅。 夜风裹着水汽从罅隙里吹进屋中, 更添了几分凉意。 瑶英换了身衫裙,坐在灯前一点一点绞干长发。 苏丹古抱她的时候, 浑身僵硬冰冷, 掌心也冰凉,凉到她身上微微地起了一阵战栗, 现在还觉得脖根处他的手掌紧贴过的地方有些发烫。 他果真是旧伤发作一时失态吗? 真是失态……为什么要抱她?不抱其他人? 瑶英坐着出了一会儿神,用丝绦挽起长发,写了封简短的信, 叫来亲卫:“把信给阿史那将军,就说我想见苏将军,请他务必帮忙转交。” 与其一个人坐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当面问苏丹古。 亲兵拿着信出去,刚好和过来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