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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收回手,冷冷的道。 他跟玉罗刹之间,还没有感情深厚到会在睡眠之中下意识向对方靠近的地步,尤其以玉罗刹的警戒心,是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更有趣的是,方才他是被一丝淡淡的杀意所激醒。 ……果然大意不得。 他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玉罗刹,玉罗刹也坐起来,默默靠在了床头。他揉了把脸,仍是觉得脸颊隐隐作痛。 啧。 他皮笑rou不笑道:“怎么,方才还与本座抵足而眠,怎么一睁眼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原是十足挑衅的话,可配上他那红红的脸颊却有些逗人发笑了,白锦还是维持绷着脸的表情,问他:“你刚刚在想什么?” “哦?你想知道?” 玉罗刹的嘴边还噙着一丝笑意,眼神却透出几分隐隐的狠戾来。 白锦也沉下了目光。 不必多说,他们都已感受到了一触即发的气氛。 不由得感慨,大宗师果真是一群奇怪的人,只因旁人永远都猜不到他们下一刻会做什么! 有熟悉的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脚步声很轻,又自带一种奇妙的韵律,会这样走路的人轻功一定很高,高到世上的大多数人都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但屋子里的两个人偏偏都听见了,他们不仅听见了这个脚步声,也已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西门吹雪,只能是西门吹雪。 有西门吹雪在,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也到此为止,玉罗刹勉强压下心中的暴戾,正要说什么,一只苍白的手却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一刹那的天旋地转后,玉罗刹的背结结实实的被人按在了床板上,他瞪大了眼睛,就看见了白锦的脸正停在他的正上方。 剑客已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他。 ……什么情况? 以白衣剑客的为人,玉罗刹相信就算白锦在他疏于防备的时候压了他一头,也不会真拿自己怎么样,被按在床上时便没有立刻出手反击。 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若出手,便一定是下死手。 他们都没有和对方拼命的打算。 西门吹雪敲了敲门:“师父,父亲。” 玉罗刹和白锦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出声。 西门吹雪迟疑了一下,推了推门,门却很轻易的就被推开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屋子里,白锦垂眸瞧着玉罗刹,罕见的没有把眼神分给西门吹雪半分,玉罗刹却是猛然转过头,瞪大了眼睛去瞧西门吹雪。 四目相对。 西门吹雪冰雕似的脸上浮现一丝震惊和茫然,他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关上了房门,如来时那般默默的走掉了。 白锦松开了玉罗刹的肩膀。 他冷笑:“呵。” 玉罗刹不敢置信的瞪着白锦,简直都要怀疑白衣剑客是被人掉包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被这人给故意坑了一把。 等他震惊完的时候,白衣剑客已经穿戴完毕,他衣冠楚楚的拉开房门,冷冷淡淡的对玉罗刹道:“出来吃饭。” 良久,玉罗刹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掐红的脸。 饭桌上,西门吹雪和白锦师徒俩都表现的跟往日别无两样,偶尔白锦还给徒弟夹两筷子菜,西门吹雪都乖巧的埋头吃掉了。 玉罗刹却总忍不住多看西门吹雪两眼,而一旦他们父子二人对上视线,西门吹雪便会以一种十分不自然的动作别开视线。 玉罗刹:“…………” 白锦斜了他一眼。 “总看他做什么。快吃,吃完了早些上路。” 玉罗刹咬牙切齿的拿起筷子,把碗里的竹笋当作白锦,嚼烂了再吞进肚子里。 白锦依然八风不动。 等吃过了早饭,三人便一同踏上了回万梅山庄的路,气氛稍稍有些怪异,三个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如此,一路无话。 早早等候在庄外的罗管家见到他们三人一起回来,也显得十分惊讶。 西门吹雪回了自己的房间,玉罗刹一回来就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白锦将白小春交给景明,嘱咐她好好照顾之后,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向了水潭的方向。 万梅山庄的水潭边,依然是那几只白鹤的地盘。 它们已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直到现在,也依然活蹦乱跳,生机勃勃。白锦招了招手,隐雪率先靠近了他,温顺的将脑袋凑到白衣剑客面前,白锦抚了抚它触感极好的羽毛,轻轻叹了一口气。 收不回来了。 他已经,没法将这几只白鹤收回去了。 在东瀛修行的那段日子里,白锦就感受到自己与这几只白鹤之间的联系在逐渐消失,随着他的境界越来越高,他们之间的羁绊也越来越薄弱。 这意味着什么? ——「他正在逐渐摆脱系统,还差一点,他就要彻底甩脱禁锢了。」 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有人恰到好处的为他解答了疑惑。既然他正在脱离与大唐世界的联系,那么反过来想,这是否意味着,他也可以借着这个联系回到大唐? 可待他离开了这里,或者有一天他死了,这些白鹤又会怎么样? “抱歉。” 他拍了拍隐雪的脑袋,“不该把你们带过来的。” 隐雪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它虽不通人语,但也能感受到主人低落的情绪,它轻轻啄了啄白锦的手背,全当安慰了。 第57章 清晨, 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在练剑。 他的剑法、步法、身法,都注重一个“稳”字, 手腕翻转间,使出来的一招一式, 也皆是不疾不徐。他练剑, 练得都是最基础的剑法,只要是学过几天剑的人想来都可以跟着耍上几招。 手中有剑,剑如臂指使,便称之为剑客。 他毋庸置疑是一个出色的剑客。 白锦静静地站在廊下,在一旁观看西门吹雪练剑, 景明跟在白锦身后, 手里捧着盆仙人掌, 垂眸敛目的站着。 这样的场景其实并不陌生。 十年前, 白锦就常常这样亲自监督徒弟练剑,偶尔练岔了,就会给他指点一下招式承接上的不足,有时徒弟练得好了,他便下场跟他稍稍过上几招。 西门吹雪其实是一个很省心的弟子。 他爱剑, 爱的如痴如醉,很小的时候就天天缠着白锦要他给自己削一把木剑,后来有了木剑,开始学起了基本功,便一面练剑,一面又盼着一柄货真价实的剑, 还有师父倾囊传授的剑法。 白锦最重视他的基本功,他便十几年如一日的练这最基础的剑招,将自己的剑打磨的稳如磐石,旁人只知道西门吹雪的剑是一往无前的剑,可又有多少人知道,那样惊艳的一剑,也是一招又一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