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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昶又道。 陵王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寒。 他冷声道:“柴屏好歹是当朝四品大员,岂是能任你随意折磨的!” “我折磨他了吗?”程昶道,“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他的唇角带着几分嘲意:“刚巧他还有一丝神志在,堂兄若不信,你问问他。” 陵王看着柴屏,一言不发。 “堂兄既不愿问,那我来问好了。” 程昶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朝柴屏走近一步,俯身盯着他:“你还想活着吗?” 柴屏惊恐地望着程昶。 那双如星似月的眸子本该是温柔的,冷清的,可此刻眸底缭绕着的尽是黑沉沉的戾气。 他仿佛又看到那日在皇城司灼灼的烈火里,他命人合上柴房的门前,程昶最后恨意滔天的目光。 他怕极了那火,怕极了他。 “不活了,不活了——”柴屏连连摇头,“我把命还给你,全都还给你,求求你杀了我……” “不行。”程昶直起身,淡淡道,“你主子说了,你是当朝四品大员,想死没这么容易。” 他对陵王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人缚住他吗?” 他微一拂袖,“把他放开。” 缚住柴屏的衙差领命,松了手。 柴屏一下扑倒在地,他惶恐地四下一看,顾不上疼,手忙脚乱地去摘套在脖颈上的布条。 他似乎痒得很,失了束缚的第一时间,便伸手去挠有燎伤的胳膊。 他的燎伤本就尚未痊愈,被他不知疼痛地拼命挠了几日,里头血rou早已残损,隐约可见一截森森的白骨。 陵王终于忍不住,问程昶:“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难道堂兄还看不出来?”程昶道。 他负手,朝陵王逼近一步:“你不是最擅借刀杀人?” “当初在裴府水榭,不是你透露假消息给郓王,说我在查他私吞忠勇侯兵粮的案子,逼得他对我出手?” “你和方芙兰联手杀了姚素素,嫁祸给罗姝,利用罗姝把我骗去白云寺,让郓王的暗卫把我追杀至落崖的不也是你?” “你知我失忆,利用周才英把我诱去皇城司,然后派柴屏把我逼至皇城司的柴房,锁在一片火海里,现在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不正是你?” “我是无所谓你借刀。”程昶道,“无论你手上有多少把刀,我都能一把一把给你卸了。” “这个人,”他伸手一指地上的柴屏,“你手上最锋利的利刃,我第一个要的就是他的命。” “我就是想让他死!” “死”之一字出口,周遭众人心中大骇,纷纷跪在地上。 立在当中的程昶锦衣玉簪,明明一身清贵装束,或许是映照着灼烈的火光,不知觉间竟显得森然而妖异。 柴屏重新扑上来:“三公子、三公子,求求你,我把命还给你,让我离开这里吧……”他往身后角落的数名死囚一指,“我不要与这些人关在一起,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了,我从来没害过他们,他们却要恨我……” 可程昶任凭他说着,却丝毫不理会。 柴屏心中怕极,心下一横,当下狠狠往舌根咬去。 怎奈程昶竟先他一步反应过来,伸手箍住他的下颌,迫得他齿关不能合拢,随后将他朝后一搡。 几名衙差立刻上来将柴屏重新缚住。 陵王忍无可忍,当即吩咐:“来人!” 曹源立刻带着护卫上来,应声道:“在!” “把柴屏带走!” “是!” “大理寺。”程昶也道。 “在!” “谁敢带人走,格杀勿论。” “是!”立在牢门口的武卫顷刻应声,同时拔刀出鞘。 两边僵持不下,程昶又步去柴屏面前,俯身看向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是想死吗?” “那本王趁着你临死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我当初,其实早就‘死’在皇城司的火海里了。” “你命人取铜锁时,我其实看见了,我太恨了,所以那火从柴房里冲出来,吞噬烧尽你所有手下。” “但你知道你为何没有被火烧死吗?” “因为我当时在想,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你死得最痛苦。” “我想看着你,以你最恐惧的方式死去。” “我终于找到了。” 他站起身,指着囚室角落里的几名死囚,轻笑着道:“你看看啊,你的这些父亲兄弟,他们多恨你啊。” “若不是你考取功名,他们怎么会因你而死?” “你的老父已花甲之龄,最小的小弟才十五岁,多无辜啊。” “可惜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不知道悔过。” “以杀止伤无量重罪,阴司地府都未必肯收你。” “你手上沾着这么多条人命,你这些年过得不胆寒吗?” “你哪一日不是活在炼狱里?不是活在水深火热的梦魇里?” “你每一日入梦,是不是都有人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问你。” “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怎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不是你? 最该死的就是你! 该死的是你!! 柴屏听程昶说着,越听越颤抖,心中慌骇与惊恐越积越深,一下炸开,他忽然惨叫一声,奋力挣开束缚住他的衙差,仰首就往牢门口武卫的刀刃上撞去。 这一切来得太快,直到半截喉咙被割开,鲜血“噗”一声喷溅出来,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guntang的血浇洒在陵王身上,也浇洒在程昶身上。 整个牢狱在这个瞬间几乎是寂默的,只能听见火把烈烈的烧灼声。 众人看着柴屏的尸体,目光里写满惊骇与震诧,包括陵王。 只有程昶的眸色镇定平静,他淡淡看了眼地上已无声息的人,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过一会儿,大理寺卿战战兢兢地唤:“二、二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