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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算账,“你住院我掏的钱,这下子咱俩算清账了吧?” 陆厉行无语,“算得真细,你哪里来的钱?” 宋槿书说:“这一点还是有的。” “你那么穷,我住院花多少回去还给你。” 宋槿书扯扯唇角,“还来还去的还有没有个完了。” 陆厉行声音就低了些,“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真的想要你还钱。” 宋槿书没回答这个问题,“真假无所谓,账清了就好。” 陆厉行实在是不想和他说话了。 陆厉行车子报废,也没让别人来接,打算坐大巴车,俩人在临城汽车站买了车票,距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于是就在候车室里等。 临城的雨水前两天终于是停了,候车室里壁挂电视上正播当地新闻,说这次暴雨造成的灾害,宋槿书随意扫扫,觉得无聊,就拿出手机刷微博。 候车室里人不多,坐的稀稀拉拉,十个人里有至少八个和宋槿书一样低头看手机,陆厉行不爱玩手机,就懒洋洋地看电视,新闻切到下一条,临城县法院对江苒一案表态,说会严格审理,对被告人严惩不贷。 包括叶宁和校工在内的一堆被告人都面对多项指控,陆厉行大概听了听,知道叶宁也是完了。 一心想做明星,到头来其实毁在了自己选择的路上,如果她不是那么想红,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想起什么,叫宋槿书,“法院那边和你说什么没有?” 宋槿书拿着手机愣了下,摇头,“什么?” “九年前,你这个案子也是冤狱了吧,”陆厉行不满皱眉,“虽然说未成年人量刑较轻,但你多少也是在少管所呆了一年多时间,多受苦我就不说了,十七八岁的年龄,学业荒废掉,一出来家都没了,当时也是临城县法院判的,现在法院光站出来摆个维护正义的姿态,对你就没句话?” 宋槿书瞥一眼电视屏幕,上面临城县法院院长正慷慨陈词表示他们都为江苒的事情觉得痛心不已,一定将被告人绳之以法。 他攥着手机笑笑,“其实前几天法院倒是有人联系我了,不过头衔是什么助理之类的,和我道歉,还和我解释说,当时的院长不是现在的这个,说如果是现在这个就不会发生过去那些事……” 他将手机放回衣兜,“反正就是推卸,没意思,我也不需要这些人虚情假意的道歉,再说他们知道的很有限,当时是我自己认罪。” 陆厉行侧过脸,看着他微微失神的模样,欲言又止。 他扫了一眼墙上挂钟,状似漫不经心问:“穆千珩那伤好了没有。” 听见这个名字,宋槿书微怔,旋即别过视线,看不远处座位上一个年轻男人正哄怀里的孩子,他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要和他道谢吗?你可以问问。” 陆厉行一直没想好怎么说,拖拖拉拉这么些天也没将电话打过去,他拧眉,循着宋槿书视线望去,便看到那年轻男人怀里的孩子哭的鼻子一抽一抽的,鼻头都是红通通的。 他猜想宋槿书是想起自己被流掉那个孩子了,但这事儿是没法问的,他只是忽然提起:“你问过我为什么那天暴雨还坚持非要来临城。” 宋槿书没动,静静听着。 “其实我在这方面挺苍白的……没追过人,多数时候我比较被动,你是第一个,”他回想着,自嘲地笑笑,“没追过,也不会追,以前都是别人黏过来,作为个男人,多少就有些高估自己,我以为我努力你总能看到我,我想追人总要拿出追人的架势,被拒绝就退后,下雨就不去了算什么……” 陆厉行回忆着那一天的暴雨,隧道里的灯光几度暗下来,重响在耳边,手攥得更紧,“总要做些什么,回忆起来才不至于后悔遗憾吧,所以我就来了。” “这样挺好,我以后,不会遗憾后悔,我该做的,我都尽力了,”他问:“你呢?” 宋槿书背脊僵硬,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我以为你会去找他。” 宋槿书收回视线,唇动了动,但没说话,头低下去,看样子是不打算回答。 陆厉行问:“为什么不去,不想见他吗?” “……也不是,”宋槿书微微蹙眉,手在额头按按,“很复杂……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见到他我总想起孩子,也会想起过去,想起江苒……他可能也是一样……” 他闭上眼,脑海中是那一天在雨中,穆千珩抽着烟,那个孤单而寂寞的身影,穆千珩抱着他的时候,他的泪水滴落在他后颈,一片guntang的温度。 一路烫到他心口。 穆千珩那时候那么脆弱,但他的怀抱是温暖的,所以自己才会沉迷,一响贪欢,给自己最后一次放纵,去汲取他的温度,但欢愉多半稍纵即逝,未来漫长的日子却需要更多东西支撑,很多东西他都已经没有了。 这些陆厉行并不明白,陆厉行说:“但你来到临城,你那个晚上和他在一起,你是想留在他身边的。” 宋槿书身体微微僵硬,笑了声,“是吗?我现在,自己都不确定。” 从陆厉行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垂下的头发掩了半边脸,辨不清表情,他视线回到电视屏幕上了,但话还在对他说。 “以前你一个人到处漂,从来没想过定居在哪里,你第一次和我说要定居,就是在桥市,见到他,为了将他留在身边,你愿意找工作,发传单……这么多年了,”他轻轻叹息,“好像就那个时候,你活得像个正常人。” 有车进站,候车厅顿时嘈杂了些,有些人起身去乘车,宋槿书无意识瞥一眼,那个年轻男人也抱着孩子背着行李去检票。 有时他看到孩子总会忍不住地想,如果他和穆千珩的孩子出生了,会是男孩女孩,长的什么模样,就如此刻,他恍恍惚惚地道:“从我接受了叶宁一家给的钱开始,我就失去做正常人的资格了,你说的那时候,大概也只是我在做梦,太投入而已。” 陆厉行能够感受到他身上压抑绝望的气息,现在的他,就如同很久以前。 他恍然间想起从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宋槿书那时候很年轻,十九岁,本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浑身却透着阴晦,并拒人于千里之外。 即便是他,那时候和他的交流也少得可怜,他在他这里做风投,但似乎并不是很关心盈亏,他讲解项目他也如同木头人一般。 他不能让他回到那时的状态里去,他深吸口气,“其实你应该选我。” 宋槿书微微一愣。 “选我,代表新的开始,忘记过去,”陆厉行手动了下,拉住他的手,“你还很年轻,你可以重新开始。” 宋槿书看着他,手却无意识往回缩。 陆厉行没有放,凝视他双眼,“但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