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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直到公安局来人,确认余老师已死并要将他送到殡仪馆火化时,你才终于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拽住了余老师冰凉的手腕。 你抓得太急,手指措不及防地触碰到了余老师手腕上干涸的血迹。你掀起眼帘,于是那两道凹凸不平的刻印像是两条凿得极深的沟渠将你麻木的心剖了开来。 就在这时,你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当时程谨临死前的情景——被摘下的白色面具,那席让你感到匪夷所思却深有感触的话,以及那个在你手心里重重刻下的「三」。 三…… 你默默念道,原先失焦的双眸顿时汇聚于一点,那两条笔直的血痕也随之映入眼帘。 你的嘴情不自禁地张了开来,却半个音节也没能吐出,砰砰作响的心脏蓦然坠入谷底。 ——此时此刻,那一长一短、平行着的割痕竟莫名让你联想起数字「二」。 你欲要更加仔细地去看那两条疑似数字的伤口,却被公安人员呵斥一声。你身体一颤,拉住余老师手腕的手随之一松,于是他开始泛灰发硬的小臂瞬间滑荡出了你的手心。 “请节哀。”面容平庸的男人公式化地念着,与另一个身着制服的男人合力抬起余老师的尸体。他大手一扬,白布将余老师从头到脚地盖上了,连同那只垂落于担架边缘的手腕也遮得严严实实。 于是那酷似「二」的伤痕也被隐在白布之下,再也看不见了。 * 余老师没有亲人,而对于小红小青而言,替他报警,没让他的尸身烂在房里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因此余老师的后事以及死亡证明都是你处理的。 当你处理好余老师的后事,亲眼目睹他被推入火葬场,并安放好他的骨灰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却使你脸上的表情愈发平静。你觉得自己的心在看见公安人员给余老师披上白布的那一刻便死了,于是再多悲痛也无法触动你的内心。 但即便你早已心死,你的身躯依旧鲜活,像是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你,自己还好好地活着。 你对这个认知感到困惑,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依旧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无辜的人却早已不在。可哪怕你想破脑袋,既定的事实终究无法被改变,你心中的疑惑也无人解答。 ——世上没有公平。 你面无表情地想道,心跳以一种极度稳定的频率跳动着。 是的,如果这个世界是公平的,那么你最开始就不会拥有死亡回溯的能力。而伤害过余老师的你也不该站在这里。 所以,死的为何是余老师,却不是你呢? 如果当初你没有去俱乐部,如果你当初你没有答应成为助手,如果当初你答应y先生代替余老师…… ——如果当初发生的一切全部重来。 你想到这里,浑身颤抖,沉寂已久的心脏突然开始砰砰乱跳。 不知何时,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竟自发给你腾出了一个小型真空地带,走在一旁的行人好奇又隐晦地打量着站在原地,泪流满面的你,小声议论却又不敢擅自打扰。 恍惚间,你忽然忆起余老师生前说的话。 “世上没有真正的后悔药,只要走错了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当时的余老师刚刚和你断绝师徒关系,说这句话的时候正侧对着你,发丝挡住了他大半个脸颊,让你瞅不清他脸上的神色。那时的你还没能从余老师单方面断绝往来的事里缓过神来,对这句话不理解、也不上心。可当你明白他话中的道理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你流着泪,眼前雾茫茫的一片。 余老师,我明白了,我现在明白了…… 即便你再怎么受到世界的眷顾,能够无数次死而复生,有些事情你依旧无法挽回,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世上没有后悔药,人生永远不能真的重来。 这时,你选择—— 【A. 什么都不做】 【B. 回姜导演的公寓】 【C. 打电话给叶子】 【D. 继续在街上游荡】 第八十九章 你已选择【C. 打电话给叶子】 ————————————————————————————————————— 你其实并不想要和他人倾诉内心的痛苦。 你认为自己脸上的泪,心脏宛若被紧紧掐住的疼痛都是你罪有应得。毕竟故人已去,哪怕你再怎么忏悔,你犯下的过错都木已成舟,无法弥补。 你甚至觉得这种极端的悔恨让你欣慰,因为只要你永无止境地自我唾弃,余老师就永远活在你的心里。你活该备受良心的谴责,这是你的罪孽,没有人能够替你解忧。寻求帮助这种行为就像迫切寻找一条遮羞布一般让你反胃。 可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倾诉欲却毫无征兆地袭上你的心头,将你原本死寂的心拨乱了。 你真的能够放任自己陷入这种状态吗?难道你要一辈子将所有痛苦与挣扎憋在心中,即便它们腐烂生锈都甘之如饴? ——你真的有这么坚强?坚强到能够独自承担一切? 那一刹那,你仿佛被无数声质问淹没,于是你开始茫然失措,原本坚定不移的心又开始摇摆不定。 你想要回答一切都是报应,你有独自承担一切的义务。可每当你想要回应那些质疑的声音时,你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那一刻,你才明白在自我批判的背后,你依旧怀揣着私心。 原来你渴望有人能够替你排忧解难……原来你还没有坚强到能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 原来你的自我谴责只是道貌岸然。原来自私自利才是你的本质。 你心如刀绞,胸口压抑得近乎喘不过气来。你没有勇气继续反驳自己,因为你害怕自己心中萌生的念头是又一次自我蒙蔽——一条崭新的遮羞布,将原先陈旧的那条压在底下。 你开始错乱了,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一辈子都活在谴责之中,饱受折磨的同时,享受自我唾弃带来的心安?还是努力将这件事封存在记忆的最深处,彻底丧失良知,却又得以逃出道德的桎梏? 你原本打算义无反顾选择第一条路,却没想到转念之间,你的脚尖便掉了一个头,彻底背离了自己的初衷。 当你回过神来时,你已拨通了叶子的手机号码。 听着电话另一头传来的音乐,你感到神情恍惚,却怎么也没法挂断通话。直到叶子终于接起电话时,你才从全身凝固的状态剖离,浑身一个哆嗦,涣散的双眸再次聚焦。 “喂?”叶子的声音在电话中有些失真。 你张开嘴,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问:“对不起……你现在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