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文学 - 言情小说 - 撩入指掌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便去帮姜灵收画架。

    “要不要给你搬到船上去?”

    “不了,太麻烦。”

    他认真地看着她:“先不管麻烦不麻烦,你只说你想画一画海吗?”

    “想。”

    沈录将画架扛上肩:“那就不怕麻烦。”

    “你这样不好弄,我自己拿吧。”

    见他一只手把住肩上的画架,另一只手又要拿颜料,她追上去,伸手去扯他手上的颜料盒子。

    却没扯动,反被他一手握住了。

    她如被火烫,忙不迭地缩回手。

    他挑眉,望着她。

    “我还没答应你呢。”她小声道。

    他脸上有一瞬的失落,很快又恢复平常,笑着说:“行,那就让你再害羞一段时间吧。”

    作为一个体贴的准男友,他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与适应。

    只是,耗时不要太长才好啊。

    -

    大风刮过的海面,此时已重归宁静,深邃、幽蓝。

    姜灵在甲板上画海,勾勒了几笔,大致的轮廓便有了。

    沈录则背对着海,手肘往后撑在栏杆上,双腿懒散地交叠一下。

    不看天地不看景,只看她。

    天冷,她时不时要搁下笔,将手搓两下。

    沈录看着,心疼,想帮她焐热,又怂,不敢碰她。

    尤淇将船驶出三四公里后,开始撒网。

    沈录见他费劲,走过去帮忙。

    两人合力将渔网撒到海里,之后不用管了,就靠着船舷闲聊。

    尤淇八卦:“怎么跑来陪我,不陪她?”

    沈录朝姜灵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让她专心画,不打扰她。”

    “吵架了?”大叔掏出烟盒,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又抖出一根给他。

    “谢了,不抽这个。”沈录摆手推辞。

    又道,“也不算吵架,就是有点别扭吧,她今天似乎不太想理我。”

    尤淇闻言,发出不屑的一声嗤笑:“小伙子,大叔跟你投缘,就劝你几句——对女人,你就不能惯着。”

    “她敢给你脸色看,你就动手揍她,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她就老实了,能管你叫爸。”

    沈录侧头看他,忽然心生厌恶。

    纵然面前这人担负着持家重任,是家里主要的劳动力,脸上也有岁月与辛劳留下的痕迹,或许内心亦有苦楚,也会在深夜爆发一场中年人的崩溃,但这仍然掩盖不了他在婚姻生活中,是一个人渣。

    但沈录也知道,每个人观念不一致,他不认同尤淇欺负妻子,尤淇也不认同他宠着姜灵。

    他同情尤大妈,可又没法儿劝什么,讲大道理这事儿也不适合他。

    没有人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他道:“尤叔你忙吧,我过去看看她。”

    尤淇深吸一口烟:“嗯,去吧,记住尤叔跟你说的话。咱们男人卖力养家,总不至于这点撒气的权利都没有,那还让我们活不活啦。”

    随即吐出烟圈,逐渐扩大,最后将他的整张脸也裹住。

    他的妻子或许是出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嫁,也或许,曾真切爱过年轻时候的他。

    只是,一切都在岁月的无声更迭里,面目全非了。

    -

    直到渔船靠岸,沈录都没再跟尤淇说过一句话。

    姜灵看出他情绪不对,在尤淇招呼他们一起回家时,婉拒了:“尤叔您先回去吧,我再画一会儿。”

    尤淇看着甲板上的渔网和鱼:“啊,你们不回去啊?那看来还是得让你们大妈来一趟了。”

    不过一张渔网、一篓鱼而已,能有多重?太过爱惜自己的力气,而不将妻子当人了。

    沈录忍不住捏拳,这人简直自私到家。

    他一手拎一样,也不说话,下船后,闷头就往前走。

    尤淇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对姜灵笑笑:“你情哥哥真不错,热心助人,勤快。就是脾气冲了点儿,忽然就不理人了。”

    姜灵懒得跟他说客套话,更一心维护沈录:“不会啊,他脾气向来很好,偶尔生气也只是因为正义感爆发。”

    言下之意,一定是你有哪里惹到他。

    尤淇讪讪地笑了两下:“那我就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了,反正我没得罪他。”

    说完,又抽出一根烟点燃,叼着去追沈录了。

    两手空空,步伐矫健。

    只不知,他的心是否也在生活的打磨里,空无一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录:呜呜呜她维护我,她在暗地里维护我,我想撩她,却被她撩了呜呜呜~

    ☆、沧海一粟07

    待沈录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姜灵这才转过身, 去瞧自己的作品。

    构图是经典的黄金比例分割, 用色讲究, 海天几乎要交融在一起, 然而细看,又有着确切的界限。微微翻卷的浪潮, 能看见溅起的水花。

    虽然船身的摇晃导致画中线条略显凌乱,让本应流畅的海面多了些滞涩之感, 但整体而言,是一副过得去的画。

    但也只是过得去而已。

    下一秒,画布被揉成一团。

    她不要过得去。

    她要白壁无暇。

    重又铺开一张新的亚麻布,明胶打底, 干燥之后又用鬃刷子平涂,直到满意为止。

    等待底色晾干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好在她有大把的时间。她闭上眼, 感受潮湿的凉风。

    时钟的指针被无形的手拨动,不知疲倦地往前走, 没有什么可以在原地驻留。

    眼前月不是上一秒的月, 脸上风不是上一秒的风。

    不知过了多久,姜灵伸手在画布上抹了一把,指尖干燥, 已经晾干了。

    她睁开眼,转身去拿调色盘。

    这一回身,就看见不远处一条大船的顶上, 坐着一个人。

    是沈录。

    他坐在船顶搁物架的栏杆上,仅用一只手撑着,双腿悬空,时不时还晃荡两下。

    姜灵担心,双手拢在嘴边喊道:“你别坐那儿,下来!”

    沈录隔着七十多米的距离,与她对视。

    他早就返回了,见她屏气凝神想着什么,原本走近,就又走远了,找了条船待着。

    此时听见她声音里浓烈的担心,一颗心便蓦地发甜。

    他略略俯身,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将手从栏杆上松开。

    这一来,连仅有的支撑也没有了。

    风只是变小了,并未完全静止,吹动他的衣角和碎发。

    海浪也没有彻底平息,时不时拍打在船身上,发出不算小的声响。

    姜灵看得心惊rou跳,正要再次叫他,忽然见他轻轻一跃,从两米多高的船顶跳了下来,落在甲板上。

    船身还在摇晃,他已经直起身子,站稳了。

    哦。

    她想起来了。

    是她失神,忘了他身负绝技,轻盈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