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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对你说过什么 楚佑:“没说过。” 萧家家主笑容逐渐变苦:“阿姚可曾对你提及过萧家?” 楚佑:“没提过。” “……” 萧家家主深深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他没从楚佑嘴里探听到一二蛛丝马迹,倒是了解了这个外孙天生怪胎成精,冷冰冰得和块石头一样的事实。 不过—— 管他呢。 无论是假装疯,还是真不知,萧家家主都绝不会允许楚佑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楚佑到底知不知道要紧吗? 萧家家主眼中精光一闪,经过这半天几近累赘的铺垫,终于撒手放了钩让鱼儿来咬。 当然,他表面上看上去仍是悲戚的,活脱脱是个将痛失爱女的遗憾要在外孙身上补全的慈爱老人。 “唉,阿姚,阿姚她…” 这才刚起了个头,萧家家主便哽咽得言语不能。 任是谁,也无法对着这一把慈父心肠的家主说出哪怕一个字的伤害之语。 萧家家主自己停顿了很久,才勉力说了下去:“阿姚她走了,我无力回天。但她留下来的孩子,我一定要好好善待,我该怎么称呼你?你跟着我走吧,萧家本来是该留给阿姚的,她既然走了,留下你,自然该顺理成章由你接手。” 成了。 甚至不用等楚佑的回答,萧家家主心中已十分笃定。 有哪个年轻人能抵挡得住功成名就的诱惑?会抗拒成为萧家家主? 奈何楚佑一次又一次跌破萧家家主的预料。 他大约是个天生捂不热的冷性子,谆谆亲情捂不热,营营荣华也捂不热。 楚佑直接说道:“我想进四方宗。” 这一回,萧家家主的笑容是彻底维持不住,崩裂在了脸上。 四方宗有什么好的???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句话没听说过吗??? 再说就算四方宗是凤凰,他们萧家有名有姓,也绝不是那只野鸡。万里挑一的一个萧家少主,竟然比不过四方宗外门的普通弟子??? 他哪里知道,比不过的从来不是四方宗与萧家地位之别。 是萧家和叶非折在楚佑心中的重量之差而已。 萧家家主勉强道:“这…你有这个志向,我自然是很支持的。只是我们头一次见面,血浓于水,我还有阿姚的许多事情想问你,想把阿姚葬入萧家祖坟。你先与我回一趟萧家如何?” 这一次,楚佑出乎意料地没有和他抬杠,答应下来道:“好。” 换作旁人,可能真信了萧家家主费尽心力演的一场戏,信他飞身而来的行为是激动过头,信他关于萧姚的一番鬼话。 可是楚佑是觉醒了血脉的祸世。 是这世上对杀意、对恶念最敏感之人。 自萧家家主动手起,他就将萧家家主的杀意捕捉得一清二楚,胸中那道沸腾的阴神蠢蠢欲动。 若不是有叶非折出刀一拦,萧家家主能不能好生站在这里还尚未可知。 那一刻,楚佑就断定,萧家家主必然是知晓自己血脉的隐情的。 这对祖孙心里,想法竟互相不谋而合: 对方,必不能留! 去一趟萧家也好。 正好把萧家诸事,料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祸世后患,然后再来见叶非折。 他不想叶非折牵扯进这趟不明不白的破事里。 楚佑想。 叶非折高傲也好,骄横也罢,那都是他管不着的事。 他管得着的,就是不把祸世那堆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连累到叶非折。 萧家家主喜笑颜开:“这就好,这就好。” 被这小子呛了那么久,终于有个可以反杀回来的机会。 他倒要看看,等到了萧家的地盘上,楚佑能怎么和他嘴硬。 该拜师的拜师,该比剑的比剑,该认亲的认亲,台上弟子放了一颗悬着的心,以为这场一波三折的闹剧落下帷幕时,忽插进了一道沉静的声音。 叶非折说:“我和他一同去。” 萧家家主累了。 他一看见叶非折,就忍不住想起那句“野蛮”,接着无法自控地陷入自我怀疑中难以自拔。 如果可以,萧家家主甚至不想和叶非折争个长短,辩个一二三四。 因此他只是无力又疲倦地抬了抬眼睛,委婉道:“这…我萧家家事,叶亲传会不会有点…不太方便?” “不会。” 叶非折面不改色:“因为他是我生死之交,命定的对手,彼此之间亲如手足兄弟,当然不会。” 萧家家主:“???” 你刚刚还说他是阿猫阿狗不配和你一战,现在就变成命定对手,亲如兄弟的生死之交? 编谎话能不能也编得靠谱一点??? 偏偏那群直脑筋的剑修还真信了叶非折的鬼话,步栖川一边瞄着宋沉玉,一边若有深思道: “我也好想有一个为我挡刀的生死之交生死之交。” 而不是一个推他出去挡刀的阴险损友。 萧家家主脸色变了又变,根本笑不出来:“这…叶亲传方才不是还说他不配?” “之前是之前。” 叶非折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自从萧家家主失态出手后,我与阿佑,就是生死之交的交情。” 萧家家主:“……” 要镇定。 他深深呼吸。 要养气。 不能在四方宗这种地方,对他们的亲传出手。 “不是。” 他听见楚佑说。 没等萧家家主缓过来,他就看见那个好像永远都不会笑的年轻人地破天荒现出一线笑意,那一瞬间有说不出的风姿卓绝: “不是命定对手,是生死之交。” 毕竟是能把性命都心甘情愿交到叶非折手上的关系。 自然生死之交。 萧家家主的一口气顿时卡在喉咙里。 要镇定。 他再一次告诫自己。 不能在这种时候对楚佑出手,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然后一直抱剑而立,闲闲看完整场认亲大戏的阮秋辞唯恐天下不乱,说话了:“既然非折要去,我自是要跟着一块去的。” 她眼角余光斜斜一扫,让萧家家主浑身一紧,生出了自己被看透的想法来。 阮秋辞说:“毕竟萧家家主是个失态到逼得非折不得不出刀的人——” 她意味深长地停在此处。 如此野蛮,怎么可能放心叶非折一个人过去? 温愧云被她点醒,也反应过来,凛然道:“不错!萧家家主且放心,一到萧家,我们决不入内打搅贵府家事。” 言下之意是去肯定是要去的。 他和阮秋辞尽管未把那两个字宣之于口,但在座之人,心中都几乎有了明悟: 野蛮! 太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