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是个学剑的天才。

    第一日练习时还稍显生涩，第二日挥剑自如，第三日能和他的剑术老师对打。

    只不过剑术老师时刻敬畏他，不敢拿出真正对战的气力，甚至过招时都不敢直视他一眼，若不是技巧纯熟，也和闭着眼乱挥没什么区别。

    根本不够尽兴。

    他用袖子擦了擦汗，走到练剑场边上坐下，立马有捧了水和毛巾的仆人跪着侍奉他。

    他们头上皆用棉布条裹着木质面具，同其他人一样的，颤抖，虔诚。

    仆人是昨天他对神女提的要求。

    还有前天，他旁敲侧击地说了下饭菜不够可口的事，晚上立马有七八个裹了面具的人站在一旁，端着不同的菜等他品评。

    他选了菜尚能入口的两个，让其他人都离开。

    “以后这个汤，少加点盐。”他边喝边挑毛病，一碗汤下肚，随口问道：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蜷缩成两个球体。

    “吾神。”神女向他弯腰，   “询问他们的姓名，可是要降下神罚？”

    “……”

    他扫兴地挥挥手，让他们都离开。

    总的来说，尽管生活有不如人意的地方，但整体还是不错。

    他从回忆中出来，打了个手势让仆人去拿麦芽酒。

    第四天，他按部就班地练剑，听老人重复地讲着又臭又长的诸神。有的时候，甚至他自己都会记错讲到了哪。

    每天结束时的神谕诵读环节是老人最期待的，却是他最抗拒的，每次读那些东西，他的脑子就会没来由的疼痛。只有读到最后两句才会好一些。

    第五天晚上，他差不多摸透了这些人的生活作息，于是换了套不显眼的衣服，摸出神殿。

    村口有片灯火通明的热闹场所，其中一家最大的麋鹿酒吧里最为热闹，大晚上，醉醺醺的村民，旅客，冒险者拥挤在酒吧狭小的空间里笑闹，马列巴琴的合响，游女游郎们的歌声淹没在喧嚣嘈杂的噪音里。

    他随便拿了进门处的粗陶啤酒杯，闻了闻没有异味，就用各个酒桌上东倒西歪的陶壶灌满一大杯黄油啤酒。

    在这里，他能打听到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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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神的地方就会有王，神权和王权并立，神需要一把剑，王不需要，于是神降下神谕，同王权妥协。”

    “神谕就是神给我们的旨意，我们需要聆听的福音。”

    他的眼皮轻轻合拢，砰的一声猛地磕了脑袋。

    “嗯？噢，噢，神就是给我们的旨意，我们要聆听神谕。”他故作镇定道。

    “吾神。”老人拜服，不敢吱声。

    “继续啊，继续。”他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打了个哈欠。

    晚上去酒吧，白天要早起，实在太困了。

    老人不敢反驳，木头面具顿了片刻，枯枝般的手翻过一页，絮絮叨叨地又开始讲他的诸神。

    “神创造了世界，爱着世界。”

    “神在世界的各个地方漫步，绘出那里的生灵。神按照自己的样子绘制了人，之后，神将世界交给了他的生灵和人类。”

    “神将世界分为四个部分。”

    “安宁的灰鲸之海，辽阔的巨龙之骨，繁华的浩鲤之岩，寂静干涸的诸神未留之心脏。”

    他说到后面，虔诚地在胸口双手交叠，拜服道：

    “落日安宁。”

    落日安宁，一种古老的问候方式，据说是送别真神时所讲的话。

    因为神在创造人类后，离开了世界。

    他捻起面前的羊皮绘卷，对着光，看着世界的地图出神。

    “老师，我们现在在哪？”

    “吾神，我们坐落在灰鲸之海，安宁之所。”

    “这个村子，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面具摇了摇头。

    “神说，我们是整体，不该分散。吾神，区别对待的名字只会让我们分散，我们只为各地的主城城邦赋予大地的名字。”

    他对着那张地图左看右看，各地最繁华的主城上写着名字，可是三块大得不着边际的板块中间，用海洋隔绝着一块小小的岛屿，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地点。

    “诸，神，未……”

    留之心脏，他辨认每个字后，了然。

    “这是哪？”他指着中间那一小块荒漠问老人。

    “吾神，这是大陆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