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选人

    日暮西斜，安府那燃了整整三天的大火也终于熄了下去。

    看热闹的人群中，春晗扭头看向楚栎。

    “小姐？”

    “走吧。”

    楚栎一脸淡然，只身体因站久了略有些僵硬，好似三日前那在安府废墟中扔下一把火的人不是她似的。

    是夜，翠云阁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老鸨领着一队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倌快速走进了三楼的一处雅间。

    楚栎缓缓抬头，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一众小倌，然后便低头抿了抿手中的清茶。

    老鸨也不知道楚栎满不满意，忙用手绢摸了摸额头的冷汗，“主子，这一批是颜色最好的了！”

    楚栎不答话，放下茶杯后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

    一旁的春晗躬了躬身子，转头看向老鸨，“颜色最好的青衣留下，其他人可以出去了。”

    “是！”

    得了春晗的话，老鸨忙带着其他小倌对楚栎行了一礼，然后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将翠云阁中长得最俊美的小倌青衣留在了屋内。

    不多时，春晗看了一眼青衣后，也退了出去。

    一时，雅间内便静了下来，只能隐隐听到楼下传来的阵阵丝竹之音。

    青衣垂着头，心中牢牢谨记老鸨之前告诉他们的话，不能冒犯贵人，因此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楚栎。

    许久过后，青衣的身子都站得酸痛的时候，楚栎终于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青衣身前，一只白得不似常人的柔荑伸到他的眼前，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一双如死水般寂静的浅灰眼眸正对上他的眼睛。

    “想离开翠云阁吗？”

    如清泉般清澈好听的少女嗓音，却带着彻骨的冰冷，让人不自觉的害怕敬畏。

    青衣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睛，只能四处乱瞟，最后视线落在了少女鬓边插着的小白花上。

    “......想！”青衣犹豫了一阵，才咬着唇轻声答道。

    见青衣这般胆小，楚栎不禁蹙了蹙眉，眸中透出一丝不耐烦来。

    “脱衣服。”

    “啊？”

    青衣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抬头。

    可楚栎已经松了手，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青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楚栎已经对他没有耐心了。

    青衣实在不想失去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也顾不上冒不冒犯的了，上去一把拽住楚栎的袖纱，“贵人别走，奴这就脱！”

    说罢，三两下就将身上的衣物剥下半挂在手臂上，露出白净纤瘦的身体。

    楚栎看了一眼，收回了按在门框上的手。

    谁知，雅间的门却在这时“哐啷”一声被人猛地撞开，一个人影从外面摔了进来，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停在楚栎的脚边。

    一道黑影猛地凭空出现，握着刀挡在楚栎身前。但凡地上那人影有任何动作，立刻便会身首异处。

    “主子！”

    春晗和老鸨慌张跑入。

    反应过来的青衣一看有人进来，忙拢起衣衫往楚栎身后躲了躲。

    春晗一脸焦色望向楚栎，见她无任何异常后便躬着身子站到一旁。

    老鸨看了看楚栎脚边的人，又看到楚栎已经冷到极致的脸色，顿时害怕得扑通一下跪在了楚栎跟前。

    “奴管理不善，请......请主子责罚！”

    楚栎没有看老鸨，而是低下头看向那意外闯进来的人。

    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却刚好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漂亮眼睛，宛若被揉碎的桃花般怯生生的望着楚栎。

    一股异样的熟悉感传来......

    楚栎挑眉，凤眼微微眯起，缓缓蹲下身子，手指慢悠悠地将那双眼睛周围的乱发拨开，露出一张精致得不似真人的漂亮脸蛋来。

    配着那楚楚可怜的表情，更像了......

    “这样的好货色，哪儿弄来的？”楚栎微微侧头，睨了老鸨一眼。

    “是......是刘二收上来的。”老鸨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因着还未调教过，便不敢......不敢带来给主子过目！”

    “小东西......”楚栎挑眉，微微勾着唇角点了点漂亮娃娃的鼻尖，“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

    小家伙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声音软软糯糯的，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老鸨，这才对楚栎说道：“我是被我爹卖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