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温柔的吻尽数落下。 他就这样环抱着她，如同小猫亲昵般一下又一下蹭着脖颈。 好熟悉的触感，那是她日思夜想的.... 只是刹那，他的心脏处就被掏出一个洞。鲜血喷涌，白衫迅速染上大片大片的红，而那个直掏出来的地方，空空荡荡，触目惊心。 眷恋的气氛被打破，而那人的脸，终于看清， 只是... 为何变成了自己。 秦文雪又一次遭了回噩梦，近几个月都被这样的梦缠身。 每每惊醒，右眼皮就总在跳。 不过她向来不信民间的鬼话，随手捻起烟斗的尾根，走到窗台，点上火嘬了口就吐出大团白烟。 这么算来... 关于“死亡”这事似都过了五年了。 五年前，她替人挡刀，被恶鬼一招挖空心脏，几乎是命数已定。 但天命没叫她就这样死去，被她屠杀满地的恶鬼，与她的血融合，汇成了一个新的自我。 可笑、可笑。 她所嫉恶如仇的，最后却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象征生命的心脏没有踪影，维系一切的，只是手臂上那醒目的红疤。 如同红线缠绕，爬满手臂，逐渐有蔓延全身的趋势。 这其实是恶鬼最明显的特征，魔纹，然而，她又仍是人类的样子。 不人、不鬼。 如今还要为了逃避道士的追杀，躲在这样一个荒芜之地开一家客栈。 实为荒缪，明明曾经，是执剑天涯的侠客。 天下第二剑客，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过当年那群满怀义心的侠士，大多还没这样的结局。 五年前，连晟不知从何处偷得秘籍，自以为得道升天，结果不过一场骗局。被封印的天道，附身于他。由此，他成了新一任的天道，失了理智，放任恶鬼作乱，搅得天下甚无太平。 为了大义，江湖顶尖的十位剑客聚集，就这样踏上“杀天道，济苍生”的路。 只可惜... 剩下八位，疯的疯，死的死。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曾经举杯共饮的战友接连倒下，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明明当时只要放弃就好了，她和阿枫，两个人就这样逃进深山，谁又能说他们一二？ 不过，想看他挥剑，想实现他的大义，想让他活下去。 这是私心吗？所以才会上前替他挡下那一招？ 最后一秒的时候，他又在想什么呢？ 如果还能再相见，他又会厌弃自己这般模样吗？ 秦文雪又吹出一口白烟，没再想下去，门外似是有动静。 倒也不奇怪，这样偏僻的地方，客人几乎都是深更半夜来访。 她的客栈设了结界，追杀她的道士看不到，更进不来，自己待在这里很是安全。 半夜来访，几乎都是些走投无路的同病人。 她到门边捎上薄纱，这才慢悠悠从卧房走出，大门被拉开，这才惊觉，正是狂风暴雨时。 外面驻立的人，帽檐压的很低，周身捂得严实，叫人看不清外貌。 “...可否借宿一晚，雨太大，我明日一早便走。” 沙哑的声音，能明显感觉出是一个男人，她向来不会拒绝落魄的住客，随意往门边一靠， “可以，进来吧。” 烟斗朝下了些，白雾缭绕，似乎把他呛到了。 “咳咳...谢谢。” 她只是遵循流程，走进柜台给人泡茶。只是奇怪，她的右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客栈大厅内，光线要好的多。叶铭枫略微抬高帽檐，只是随意一瞥，却瞬间失了神。 那个与记忆里重合了无数次，那个他魂牵梦绕的面容。 可她似乎少了许多精神气了，印象里，她总是会笑眯眯地上前牵手拽着往前拉人。 现下眉眼只有数不尽的愁。 她没死， 她没死？ 叶铭枫只感觉手在发颤，因为害怕错觉，又使劲揉了几下眼睛。 因为太过真切，往往更不愿意相信。 秦文雪根本分不出心去关照她新来的客人，热水漫过茶叶，红茶的香味就这样冲泡出来。 “....雪？” 他的声音几乎等同蚊子，太细微了，就算此刻有人在旁特意听都不一定能听清。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不可置信地停下了动作。 雪。 没第二个人会这样叫她了。 她不知现在是什么表情，但绝不是笑着。 那双眼睛从茶具移开，最终落在了那张面罩子上。 看清了，她的正脸。 如同一击响雷在他心中炸开。 那个只属于她的痕迹，脸侧的细细刀疤。 秦文雪， 他永远也忘不掉的， 爱人。 叶铭枫还没来得及接着说话，就被人拉着手拽进旁边的卧房。只是两人思想根本不同频，他被抓着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就冒出了各种想法。 她的手... 好像茧子比以前还厚了。 从这个角度似乎能瞄进袖口，总感觉手臂有些泛红。 她的头发更长了，随便一动就能飘起些发丝，还是好熟悉的香味。 好开心。 就是她，就是她啊。 秦文雪作出这样的反应几乎就是下意识的。 不过给他拽进房里脱掉帽子和面罩后，就宕机了更多。 五年前，叶铭枫与天道大战，几乎重伤天道。只是在最后抓到天道之时，他被下了诅咒。 永生不能好死，受旁人唾弃，不得所爱。 曾经的救世主，瞬间跌落，成了人人厌弃的过街老鼠。 家人、朋友，都在诅咒降下的那一刻起，吐血而亡。 因为不想他被旁人认出，所以才下意识作出保护他的反应。 一如几年前，身子比理智反应的更快。 她不敢抬手，袖子太宽，魔纹太轻易就能被看见。 只是眼神再难从他的脸上移开，从额头，再扫到下巴。 消瘦了好多，两侧都凹进了许些。 乌青重了，这几年来，没睡好吗？ 他主动拉过她的手，一个劲地往手心靠，脸侧摩擦着略微粗糙的手掌。 两人的喉咙还是堵的，或许言语都化成了眼泪。 既然思念很难说出口，那就靠在一起吧，体温相传的时候，有好好把想念传达吗。 右眼还是跳的厉害。 不过现在秦文雪有点相信那个说法了。 对世人来说的灾祸星，是她一个人的太阳就足够。 阿枫， 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阿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