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语泪先流
欲语泪先流
那天之后柳生绵出了一趟差,为时半个月,再回来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下一个项目就来了。 同事说前期对接已经完成,让她带着团队直接到客户公司就可以,随后把项目资料传送到她邮箱。 柳生绵点开一看,冀务集团。 她按照对方的需求写好建议方案从邮箱发送过去,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就几个字,来我公司当面聊。 柳生绵眨了眨眼,又将上一个项目的总结报告加班做完,晚上回家的时候没再跟辛触然偶遇,她冲了个澡,将疲惫洗净后坠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就跟团队到冀务集团,辛触然派秘书下来接她们,一行人径直去了会议室,简单聊一下项目需求后就散会,辛触然特地叫住柳生绵,“柳顾问,方便到我办公室聊聊吗?” 她现在是客户,是上帝,自然一切都听她的,柳生绵让同事先去工作,自己跟着辛触然上到她办公室。 刚要关门大小姐就贴了上来,唇急切地寻到她的,舌尖也迫不及待侵入她口腔掠夺她的呼吸和味道。 一吻结束,辛触然亲了亲她唇角,“你去哪儿了?”这几周都没见到人。 “出差。”柳生绵怀疑辛触然除了性瘾之外可能还有肌肤饥渴症,刚刚门都没关好她就亲上来了,外边还有人,这人都不怕被发现吗? “我想你。”辛触然抱着柳生绵,将鼻尖埋进她脖颈,深嗅一口,没忍住,又亲亲柳生绵侧脸。 柳生绵的手虚扶在她后腰,是个看起来没有回应的拥抱。 辛触然不满足,但不好要求她什么,只能委屈巴巴地说:“你给我留的牙印都没了。” 柳生绵那天因为生气咬得很重,牙印留了好几天才淡,辛触然压根没想着遮,结果就是全公司都在讨论猜测她的感情状态,她不在意,她只在意柳生绵为她落下的烙印要消失了,可她人却还没回来。 于是找到了她公司,问公司要人,点名要柳生绵。 她说完那句话扯开衣领向柳生绵证明,对方看着她白净如瓷的脖颈,眼睫颤了颤,“你叫我来要聊什么?” 辛触然又抱了她两秒,退到办公桌后,“有点细节跟你沟通一下。” 她拿起文件示意柳生绵坐在沙发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进入工作状态两人都很认真,用大概半个小时简单聊了一下后辛触然放柳生绵回去工作。 柳生绵起身要走时她拉住柳生绵的腕,“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柳生绵回头,神色淡淡,“好好工作。” 按理来说,柳生绵到自己的公司工作,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小姐的心情应该非常不错。 但是半个月过去,辛触然觉得自己胸口淤堵的气已经快让她窒息了。 原因就一个——半个月来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贺释来接柳生绵,即便柳生绵偶尔加班辛触然想跟她一起走时贺释都还等在楼下。 大小姐气得想吐血,但以她们目前的关系,又没有什么直说的身份,天天开开心心来上班,憋着一肚子气回家。 辛触然独自跑到酒吧喝闷酒,想要借酒浇愁。 一杯杯烈酒下肚,视线变得模糊,她怀疑自己醉了,不然怎么会看见柳生绵? 辛触然眨眨眼,驱散眸中的水汽,确定了那人就是柳生绵。 她正坐在吧台旁边某个不大起眼的角落里,身边有几个人。 第一个是...... 是贺释。 大小姐拧眉,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借酒浇愁,结果愁就在眼前。 再往后看,剩余两个她也很眼熟,一个是之前在pt工作的调酒师林沐宜,另一个,是当时去签售会见过的秦序。 几人坐在卡座上边聊边喝,心情不错的样子。 辛触然没过去,只是坐在离柳生绵不远的地方安静看着,因为她突然又那么一点点迷茫和失落。 柳生绵现在看起来过得真的很好,工作蒸蒸日上,身边有爱人朋友相伴,既稳定,又温暖,而她五年前给柳生绵一场大雨,现在又带着阴冷的欲求靠近她,是跟她安乐生活截然相反的变数。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头,她忽然有点退缩了,辛触然将头埋进臂窝,发烫的额头跟小臂碰在一起,连带着她的眼眶都有点烫。 酒意交织下,借着恍惚迷蒙的眩晕,她似乎做了个短暂的梦。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一段回忆,一段她跟柳生绵分开之后的回忆。 与柳生绵刚分开的那段时间,身体比她的心更先表现出了一种强烈的戒断反应,性瘾几乎每天都在折磨她的心神,好在她早于开学日期到达美国,有一段适应的时间。 但性瘾愈演愈烈,完全不是她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她在某一夜第三次用玩具到达高潮后躺在被汗湿的床单上想,如果性瘾不得到抑制,那她在美国几乎可以什么事都不做了。 她将这件事告诉了刚巧在美国洽谈合作的母亲,对方并未表现出过多惊讶,也没她预想中的嫌恶,只是帮她联系好医生,连后续的治疗手段和进程都没过问就离开了。 后来...... 后来怎么了来着,她有点想不起来,抿一口酒后熟悉的辛辣感帮她唤起了回忆。 大二那年她在母亲安排下进入冀务在美国的分公司工作,她出生时母父分别为她转让了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以她在公司也算有部分话语权,但这些还是太少了,她需要更多。 她父亲其实没什么经营生意的才能,将冀务运营得松垮又混乱,辛触然在暗地里接触那些看起来较为松动的股东,期间有不少棘手的人,要拿她取乐逗笑。 冀务主要业务在国外,但大多数高层却都是国人,酒桌文化随处可见。 身居高位者以及手握权利者最爱看的无非曾经不可掌控之人如今低声下气,在那些人面前,她经常当不得大小姐,只能做豪饮的合作伙伴,一杯杯烈酒吞入喉中,喝得喉口发酸也只是为那些渺渺股份。 有一回结束后她腹痛难忍,在回家的路上倒在街头被人送医,胃穿孔,相当危险的情况,她躺在病床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在想一件事。 能在美国如此及时的就医,是不是也要得益于她如此憎恶的家庭、金钱以及权利呢? 在酒精与烟雾的浸yin之下,她已经麻木了,身体的疼痛也好,精神的萎靡也罢,她只能看见最终的结局和她将要到达的位置——冀务的董事会。 只有到了那儿,她才有话语权,她才能做决定,她的人生,才真正属于她。 记得是胃穿孔之后的某一次酒局,她喝了不少,助理为了帮她挡酒也醉意熏熏,酒局结束后她站在街边,腹部隐隐作痛,突然特别想流泪。 是一种少见的特殊情况,因为那时候她已经服用某种有助于压制性瘾的精神药物长达两年,整个人漠然到了一种令她自己都不可置信的地步。 或许是理智被酒精撕裂,回忆见缝插针地挤进大脑,柳生绵也随之而来,她就是突然很想哭,眼泪当然已经流不出来,她掏出手机,将一串数字熟练地打出来,仿佛这样做过千百遍一样。 腹部的绞痛愈发明显,她最终还是没有拨通那通想要拨打无数遍的电话。 因为在漫漫时光中,她意识到了以自己如今的模样,根本不配出现在柳生绵面前,她连一丝筹码都没有。 好在最终她从那些精明的老狐狸手中又抠出百分之九的股份,持股达百分之十九。 而彼时她父亲手里也不过持股百分之二十,后来她母亲发觉她父亲有想要侵吞冀务的打算,将名下剩余的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全部转赠辛触然。 有野心却无能力,她父亲自然为自己的盲目自大付出代价。 一夕之间局势逆转,辛触然联合董事会弹劾她父亲任职CEO期间作为,最终将他踹出局,替代了他的位置,终于能喘口气。 其中手段腌臜,心思龌龊,是她不愿示人,起码,不愿让柳生绵知道的肮脏。 等万事安定,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物是人非。 小腹慢慢传来痛感,同样的疼痛,同样被酒精夺取神志,她分不清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还在美国?抑或身处阅城。 但只有一件事她很确定,她好想跟柳生绵通电话。 一通她从未拨出的电话。 一通她终于有资格拨出的电话。 谈论到公司经营的部分我不是专业的,若有谬误欢迎专业人士加以指正或者科普,感谢。 又:最近更新可能不太稳定,感谢各位的耐心及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