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梦醒时完

    （6k二合一，超前剧透寄生体不是白王，不是白王，但有关系！当然也不是黑王……）

    被针扎是什么感受？

    陈双颖在小时候有次去书房的书架上取一本绘本，因为身高不够搬了把小椅子踩上去垫脚才把硬壳绘本抽出来一点，等好不容易取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mama搁在书柜边的针线盒。

    上次见到这东西还是将睡前故事的时候，mama把针线盒拿出来和《睡美人》里的爱洛公主作案例，把导致睡美人一睡不醒的纺锤机器和银针放在一起吓唬小孩说碰到就会变成睡美人什么之类的。

    小女孩不小心碰掉了针线盒，又被吓唬人的话恐吓过，但她因为沉浸绘本所以mama才把绘本收起来放在她不太能够的着的地方，还拿针线盒作保险，为了不让mama发现自己又偷偷把绘本拿来看了自然不能不收拾地上的针线盒。

    心里一阵天人交战，最后她悄摸的去从旁边的书桌上扯了两张纸巾叠在一块想把针从地上捡起来，怎么也捉不住像泥鳅一样滑溜的细针，最后不耐烦了直接上手的瞬间把什么睡美人的故事都抛到了脑后。

    然后果不其然的扎伤了手，反应了没有几秒，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吓了在自己房间里写作业的陈一铭一跳。

    其实也就戳破了食指的皮而已，但一瞬间的恐慌让她的大脑下意识加剧了“针”带给她的痛感。

    在对上楼嫣然黄金瞳的瞬间，像是十几根针同时扎入了她的皮肤内，让她意识有些恍惚，眼泪无意识的从眼睛里流淌出来，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从前或许也见过这么一双明亮的黄金瞳。

    不过那是一张模糊的，男人的脸。

    “数千年以来，我们一直在研究龙族的历史，那条盘踞在世界之树底部的黑龙尼德霍格贯穿了世界龙类历史文明，四大君王都是祂的孩子，我们的身上也流淌着一半属于祂充满诅咒的血液。”安静的拍卖厅内，一束光打在了站在中央的朱岭身上，女拍卖师垂眼将手搭在画框上抚摸着，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我们可以在无数典籍中找寻到他们曾经存在的身影和证明。

    “唯独有一个叛乱的君主，历史上只记载了关于祂的寥寥数语，祂是尼德霍格最初权柄的共享者，是龙族唯一的祭司，但祂像圣经中的路西法一样发动了对祂主人的反叛！祂带领三分之一的龙族成为叛军，最后却被黑王钉死在青铜柱上！祂被杀死，被分食，被化作冰屑投入了熔炉之中。

    “先生们，女士们，请允许我向大家揭秘龙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副画作，它是由一位真正的龙族史官用那位反叛君主的骨血所作，我们从格陵兰海中花了三亿美金将它打捞上来，现存于世的唯一一副有关那位——白王！的画作！”

    白色的布被掀开了，没有人注意它会落到何处。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向那副揭开的画，黄金瞳赤红如血，那是他们身上的血脉对反叛者血液激起的精神反应，每一个身体里留着黑王血脉的混血种都会兴奋的想要拔刀冲杀，庞大的威压笼罩在拍卖厅之内——

    巨幅的1开画面上中央绘制着一根青铜的通天巨柱，一条白色的巨龙被锁链倒吊在其上，白色的膜翼被四根钉子钉在巨柱之上，黑色的血液向下流淌，不，是画上的血液真的在运动！它们从龙躯的四面八方汇集到颀长的脖颈，到龙头，最后汇集到那只露出来，燃烧着蓝色烈焰的龙眼里。

    耳边响起高亢的龙吟，一圈圈声波敲击着陈双颖原本就沉痛的大脑，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脑海里破土而出！女孩攥紧了手，指甲已经掐进了rou里也没有察觉。

    但她看着那只冒着蓝色烈焰的黄金瞳没有移开视线。

    陈双颖看见一个一岁，又或者是两岁的婴孩闭着眼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张床上，在一个用钢铁做成墙壁的实验室里，她的手脚和脖子都被绑缚住三圈固定在铁床上，右侧脖子上印着阿拉伯数字“01”，周围站着六个穿着实验服全副武装的实验员，手里拿着准备将婴儿开膛破肚的手术刀。

    “心率正常。”

    “血压正常。”

    “体温正常。”

    对话是她熟悉的日本语言，十几根连接血管的导管插满了婴孩全身。

    “……我们真的要把这么小的孩子的心脏取出来吗？”一个女音问。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主刀的男人低声呵斥，“如果还想活着见到你女儿就不要再说了。”

    女人僵硬的活动了已经戴上胶皮手套的手指，深吸一口气站到手术床的另一边，抬手打开了手术灯。

    但手术并没有成功。

    小婴孩在手术刀切开胸腹的一瞬间，睁开了一双骇人的黄金瞳。

    实验室中的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被剖开的皮肤也没有流出血来，时间在那一瞬间静止了。

    束缚带依次崩开，乳白的鳞片从皮肤里长了出来，很快覆盖了被剖开的胸口，像是外套拉上拉链一样简单，伤口在陈双颖的注视下rou眼可见的愈合了。

    下一秒，实验室里的六个人全都睁着眼睛定在原地开始七窍出血，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某个看不见的权柄在那个瞬间抽掉了他们的生机，刺耳的警报声在实验室大楼响起。

    婴孩从手术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带着根本不符合年龄的淡漠没有扫视地上的尸体一眼，一件白色的长袍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像是教堂壁画里的圣婴。

    不过圣婴可不是会造就杀戮的人。

    实验室那需要权限才能打开的六十厘米厚的钢门轰然打开，青烟从门缝中冒出，婴孩下床走了出去。

    第一个持枪的人到了，然后倒下。

    什么攻击动作都没有发生，只是对上了婴孩那双黄金瞳。

    第二个第三个也依次倒下。

    第四个。

    第五个。

    “陈双颖。”她听见婴孩用语言叫出了她的名字，那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但她却能清晰知道那是在叫自己。

    “你是，什么东西？”

    “地狱里的亡魂。”婴孩说，“我以为没有再醒来的那一天了，看来还是有人妄图修改命运。”

    “……这里又是什么？”

    “记忆碎片。”婴孩说，“在你的精神海里被封印的记忆碎片。”

    陈双颖没有犹豫就说道：“不可能！我根本不记得……封印？怎么可能，我是mama亲生的，小时候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

    婴孩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陈双颖的目光终于从她的眼睛上移开，注意到了婴孩耳垂和唇边的小痣，脸上褪去了血色。她当然不可能忘记自己面部代表的小痣。

    “这算什么……背后灵？还是什么沉睡在戒指里的老爷爷专门送武功秘籍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才干涩的问道。

    “我只是寻找一处栖身之地睡觉罢了，你不必担心。”婴孩走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冰冷的脸上多了些温度，“所以我会赐给你权柄，让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我就不用经常搬家了。好姑娘，现在睁开眼，看看真实的世界吧。”

    “言灵·……对你解封了，顺便替我向老朋友问好。”

    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停止流动，然后guntang的沸腾燃烧起来，原本一分钟60的心率开始快速跳动，如果现在作一次心率检查，就会有医生发现在短短的几秒内，女孩的心率达到了每分钟160次！这种在运动员跑步中才会产生的心率此时出现在了这个静坐的女孩身体里，心脏不断挤压供血，鲜红的血液流入那颗心脏后流出带着浅金色的新细胞，然后流向四肢百骸，体温逐步攀升，能把人烧死的温度流淌在新的基因片段中，不断杀死身体内潜藏的病毒与原细胞融合产生进化。

    这是连达尔文看了都要忍不住重新编写《进化论》的基因重塑，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还在等女拍卖师进行报价拍卖的人们全都感受到了一股新的威压从窗边的位置上诞生，那股气势没有一丝掩盖的宣告着新王的降临。

    血统改写。

    一个从未记录过的权柄在这具躯体上进行着墨编写。

    －

    楼嫣然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三年前暑假，参加完中考后和爸爸mama一起开车自驾游去西安看华山和始皇陵，在回程的路上发生了连环冲撞的车祸，mama坐在副驾驶当场死亡，爸爸也被一块碎玻璃刺中了大脑，生还几率为百分之一，她一个人坐在后座上被冲撞并没有昏迷，反而觉醒了言灵·青铜御座。

    当时她几乎要失去理智，直接徒手掰开了被撞的变形的车门把爸爸mama抢救出来，但mama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她万念俱灰跟着救护车到医院一路跟到抢救室门口，不断自责为什么自己要要求爸爸mama出门游玩，是不是不出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以及脑海里不断浮现主刀医生严肃的表情和几个护士说“生还几率很小”的语句时，一个她过年拜年时才能见到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到了她的面前。

    “你父亲还有救。”

    一句话将她从自己制造的牢狱里拉了出来。

    “怎么救？姑爷爷，要是能救活我爸爸，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从前她从来没有那么深刻体会过“救命稻草”这个成语的意思，每年家中过年祭祖拜神她也跟着做只是遵循传统文化而已，从来都是无神论者。

    但只有真正的苦难降临了，她才惊觉漫天神佛都救不了她。

    “记住你说的话。”姑爷爷沉声说，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白大褂医生打开了急救室的大门走了进去，然后又关上。

    即使对医生圈子里的人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但她还是能清楚的认出其中一位之前总出现在电视上，中午吃饭时看的新闻联播里。

    父亲在重护病房里住了半年，最后痊愈出院，楼嫣然则是成为了彭家的预备子弟。

    礼仪训练，枪械训练，击打训练，拳术训练，乐器训练，绘画训练。

    她在两年内完成了这些家族安排的训练内容，最后在训练营里脱颖而出，被教官递里一份十张纸记录的文件，记熟了资料上的东西，重新塑造了自己的形象，最后被安排到了一个她要追随一辈子的人身边。

    陈双颖，虽然有疑惑过为什么家族内直系子弟不姓彭，但她只需要知道完成家族派发的指令就行了。

    然而就在今晚，她犯了个有些致命的错误，没有提前勘查主办方幕后的势力究竟要干什么，而是在拍卖会上将关于混血种和龙族的世界直接暴露在了只是普通人的陈双颖面前。

    幕后之人明显是绕过了彭家的各处眼线，然后做了个局请君入瓮。

    她喜欢参观画展，虽然是人设需要，但她也完成的没有一丝破绽，所以爸爸的商业伙伴才会送那么多次门票，一送跨度就在半年之内，那是上个学期的高考前。

    那时的她还没有真正接触到双颖，为了不引起注意幕后之人那么早就开始布局。

    而邀请朋友出行是增进友谊的手段之一，所以如果有合适的画展自己一定会邀请双颖同行，甚至摸透了自己的性格，一路给双颖讲解，不动声色的给自己递水，所以找厕所成了必行，不管找不找的到这座宅子里的某样东西都会一定程度吸引双颖，然后势必参与后续的拍卖会。

    环环相扣，缜密的算计不由得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双颖一定会选择代表拍卖会邀请函的金色面具？

    只是她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那副压轴的画就揭开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

    白王的骨血？！

    楼嫣然惊疑不定的看着画面上明显还“活着”的血液，心想看来今晚真是卷入了大麻烦。

    全场都是混血种，即便有着彭家的身份做保，但活着的血液是天然的资源，这种关于龙类的东西真的出现了最后难保会产生纷争，更遑论是可能和那位白色皇帝有关……混入双颖一个普通人，她能保证带着人能安全走出去吗？

    “我的底价是三亿美元，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千万美元，诸位，竞拍开始——”

    但报价并没有响起。

    她看见了一双赤红的黄金瞳，只是接触到余光就被精神刺激狠狠钉在了原地。

    楼嫣然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三年前的高速公路上，眼前是死去的mama和奄奄一息的爸爸，车辆的碎片横飞，玻璃窗全部破裂震开，铁锈味和鲜红色浸染了她的五感。

    陈双颖，不，这还是她认识的陈双颖吗？

    那双眼睛里的漠然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太久，转向了站在拍卖台上的女拍卖师。

    低沉的龙语被吟唱着，大厅内所有人的瞳孔里都出现了华丽的花纹，缓慢旋转，在龙文中一双双黄金瞳明灭变换。

    造价高昂的彩色玻璃窗像是被重拳锤打般“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大厅里所有的玻璃制品全都一一破碎。

    ——

    穿上安全屋内唯一准备的执行部的统一制服，陈双颖熄灭了自己的黄金瞳。

    在血统被修改的瞬间，她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等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彭宅里，娭毑坐在她床边不知道收了多久。

    “醒了？”

    “嗯。”

    “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大概吧。”

    奶奶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她，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没什么想问娭毑的？”

    陈双颖想了想：“昨晚有人受伤吗？”

    “不，颖宝，你睡了一个星期了，你应该问一个星期前有没有人受伤。”彭照月抬手抚摸她的额发，“他们都是混血种，混血种没那么容易死，但受伤什么的就不归我们管了。”

    “什么混血种？中美混血还是中日混血吗？”

    “不，是人和龙的混血。”

    “……嫣然，楼嫣然，也是混血种？”

    “是，她是彭家05年‘甲’字营的优秀毕业生。”

    这是陈双颖言灵觉醒后和奶奶的对话，至此她才得知哥哥陈一铭去美国留学是去了一个怎样的学校，才想明白自己的父亲母亲一直隐瞒着什么东西。

    而她在当天洗漱时发现自己手臂上有好几条和死皮一样的白膜翘起，轻轻一撕就露出了下面崭新的皮肤。

    为了试验，她还悄悄拿水果刀在手背上划了一刀，果然，伤口就像她在幻境里看见的一样，涌出了白色的鳞片覆盖住愈合。

    身体机能也出现了巨幅提升。

    但那个住在她身体里的家伙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好像祂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找张“床”睡觉而已。虽然昙花一现，但出现在她身上的变化就足够提醒她事情的真实性了。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这会就万幸她跳窗的时候还抓着手机不至于成为失联状态，旋即又开始为自己还没来得及尝一口的芒果千层惋惜，把购买芒果千层加到了日程里才点开信息。

    【诺玛】：[本条消息已加密，将会在三分钟后自动销毁。]档案号：122513A专员陈双颖，本部派发的S级任务暂时取消，现在重新给您派发A级任务——协助S－07小队完成对高危混血种“普拉米亚”的清剿行动，临时入编小队听从队长陈一铭专员的调令。

    最后一个字看完，陈一铭的短信就进来了。

    【ONE】：休整好了后半个小时内到附近银座的三越百货，我告诉源稚生让他在那里接你。

    陈双颖叹了口气，为了不给更多人添麻烦，也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受波及，她确实得听命行事了。

    【CHEN2】：收到。

    楼嫣然曾经问过陈双颖日本好不好玩的问题，因为每一个没有到过日本的人都会被他们明面上最引人瞩目的风俗产业所吸引注意力，又或者是“宅”文化逐渐传入中国的当下，中国人对日本的统一印象就只有二战发起并战败国之一，以及樱花，武士，剑道，漫画等等入侵的软文化了。

    但只要在日本生活过的人都不会被表层的遮羞布迷惑住，在日本只有近乎严苛的上下级前后辈关系，这种关系不单只体现在职场，还有校园里，诸多衍生的校园/暴/力事件中这种恶性的制度占有重大的推手作用。

    而本部中每一个被分派到日本分部来的实习专员结束实习回去后都高度精神紧绷每个人都能直接cos中国的国宝熊猫，日后在任务中一点微小的错误还没等组长拍着他们的肩膀说没关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率先九十度鞠躬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准备背全责了，具有良好的背锅和道歉意识。

    而学院里百分之九十三的人都只以为日本分部是以会社和家族形式存在的，只有剩下的百分之七的人才知道日本分部全都是黑/道暴/力组织团体！

    就连校董会的一些成员都不知道日本分部的具体运作模式，而是以为他们和世界各地的其他分部一样都全权管控在他们手里的。

    每一个来日本实习的专员跟英勇就义没什么区别，哦，这是守夜人论坛里面帖子的总结语。

    这也是陈双颖想尽力避开日本分部，蛇岐八家的原因。

    从前在日本学校里的前后辈关系就让她不太顺心好歹书也是读下来了，但一个号称“日本黑/道皇帝”的暴/力社团里面的等级森严可想而知。

    陈双颖将武器库里常备的格洛克拿起来插进后腰的枪套里，再取了好几弹匣实弹。腿上，腰上，手肘处全都绑上了装备部改良过的战术刀，还揣了几个能当成炸弹使用的打火机到口袋里，对着镜子确认无误后才走出了安全屋。

    【CHEN2】：你说日本分部能不能帮我报销一下被炸掉的房子和行李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