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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沾了一圈白胡子的样子。 这时候亲他,大约会觉得很甜,带着奶味。 管家又问:“钟先生,你习惯喝什么?” 池珺在一边插话:“他要蜂蜜水。有柠檬吗?有的话加一片进去。” 管家:“这个,得去厨房看看。”有点意料之外。原本已经做好钟奕要酒的心理准备,甚至在心里盘点了下先前过年过节,旁人送来的名贵礼品酒。 池珺侧头,手上拈着棋子,笑道:“钟先生喜欢喝甜的。” 先前带钟奕来,很少有这样休闲的时光。从前来去匆匆,若是下午,会惦记着公司的事,和老爷子一起读读书、听听戏,晚上离开。若来得晚,则一顿晚饭,之后老爷子就要休息。等第二天清晨,池珺倒能陪着喝茶,不用考虑太多。 池珺心思收回,想:至少说明,爷爷这段时间,精神的确不错。 管家看看池珺,再看钟奕。 最后笑道:“这样很好。我听说啊,你们这些年轻人,上班时总爱喝咖啡。太伤胃。还是钟先生这样好,健康些。” 钟奕微微颔首,见管家离开,说是去准备。 一时之间,这块僻静角落,只剩池家祖孙二人,再加钟奕。 池家祖孙下棋。钟奕只是略懂规则,能看出棋盘上的走势,却说不上精通。这样看了片刻,很快分辨不出那两人一步步落子时有何考量。 不知不觉间,他的视线从棋上挪开。可眼下场景,在池容眼皮子底下,若直直看池珺,难免会让老爷子觉得奇怪……原本池容就在留意他。 钟奕克制地转过视线,看向窗外。 屋内灯光很暖,是昏黄色泽。恰似晨时第一缕温柔的、金色的日光。 照在屋内祖孙身上,也照亮窗外那一株芭蕉。 芭蕉上滚着珠珠雨滴。雨滴多了,在翠绿欲滴的叶面上积起一个水洼。再多些,巨大的叶片倾斜、水珠滚下。 大约是留意到钟奕的视线,池容笑道:“小珺,还记得这棵树吗?” 池珺抬头,顺着老爷子的视线去看窗外。 他轻轻“啊”了声,“小时候……” 钟奕很熟悉他此刻的神情。 带着点回忆,还有点惆怅。 再听池珺后面的话。如钟奕所想,仍是与池夫人周秀君有关的往事。 池珺转头看钟奕,对他解释:“芭蕉其实不太适合在海城这边种,一般要再南一些,在热带。我奶奶出嫁前,家里院子就种着芭蕉。我之前听她讲,小时候和兄弟姐妹一起摘果,觉得很向往,想要在这里也种一株。那时其他人还笑我。” 这里的“其他人”,是指当时偶尔还会抱着池珺,问他认了多少字、背了多少诗的池北杨。听了儿子的“异想天开”,他大笑着摇头,戳戳池珺额头,对父母说:“爸,妈,你们也别老是惯着他。” 丛兰则斜他一眼,说:“怎么就算惯着了?” 是对对对方出轨心知肚明,但也勉强在长辈面前维持着表面和谐的夫妻。 想到这些,池容的眼神慢慢温和。 他注视着孙子,也注视着孙子的“朋友”。 池珺微微笑了下:“当时啊,我很不懂事。愿望不被满足,就缠着奶奶,说了好久。终于有天,她点了头。”嗯,小小年纪,就很知道这边家里到底谁做主。 钟奕静静看着他。 池珺:“可在这里种,真的很不容易。当时应该是找了专门的园艺师傅,把整个院子做了重新规划,引水、换土。芭蕉要在排水好、土壤疏松透气的地方才能长活。总之,折腾好久。其实等到最后栽好,我已经有点没兴趣了。” 池容摇头,笑骂:“没兴趣了,你还折腾。” 池珺也跟着笑,说:“但毕竟很期待啊。想着结了果子,找猴子他们一起来。结果到最后,还没挂果,我奶奶的病……就不太好。” 他停了停,继续道:“爷爷,这棵树是哪年开始结果的?” 池容淡淡道:“你八岁的时候。” 池珺放下一颗棋子,有点失神:“那么久了啊。” …… …… 更晚一些。 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到了晚上,总精神不济。与孙子的棋下到一半,眼睛就时不时闭起。池珺看到,手上落子的动作一停,说:“爷爷困了,就先睡吧。” 池容拧眉。 管家也在一边劝,说:“把这盘棋留着。明早有时间,继续下。” 这样劝了两句,池容站起身、拿着手杖,对孙子、钟奕道:“你们也要早睡。” 钟奕与池珺一起点头。 老爷子的视线在两个年轻人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欲言又止。 池珺:“?” 钟奕:“……” 他心中一动。 这个眼神—— 钟奕微微拧眉。 是他想多了,还是老爷子真的看出什么? 在钟奕沉吟的空档,管家扶着老爷子离开。池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兴许是在飞机上补过觉的缘故,到这会儿,他都还算精神。见钟奕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池珺笑了下,凑近一些,俊秀的五官在钟奕眼前倏忽放大,问:“怎么了?” 钟奕回神,道:“今晚……” 老宅这边,池容始终保留了池珺年幼时住的房子。在二楼,其中许多装饰,在现在看来,未免过时。墙上是池珺小学时流行的明星海报,书架上还有儿童版。 衣柜里,放的却是小池总现在的几身衣服。 这样零零碎碎,推开门,便能一览池珺过往二十年时光。 至于钟奕。作为客人,他睡的是一楼客房。装修大气,被褥整洁,挑不出刺,但仅仅如此。管家先前曾与池珺提了句,问他是否要为钟奕长期保留一间房。到时候,钟先生也能把自己的东西带来些,日后留宿,也更加方便、习惯。 当时,池珺觉得:“好啊。我和他说一下。” 说是说了,只是直到现在,都没挑出时间,给钟奕布置。 眼下,钟奕:“——你好好睡。” 池珺不明所以。 钟奕想了想:“睡不着的话,给我打电话。” 池珺眨眼。他们离得太近了,钟奕能看到他睫毛扇动的每一个细节。而池珺又轻轻笑了声,声音压低,“宝贝,想做坏事啦?” 钟奕无奈摇头,“晚上说了这么多,你真没问题?”从餐桌,到方才,话题总绕着那位病逝多年的老人。钟奕也没想到,这座屋子里,真的那样到处都充满了周奶奶的痕迹。自己无意间看着的一株芭蕉,也能引出那样一段话题。 又在这样的环境下。 池珺最大的软肋,也就在这里了。 他想到当初池珺半夜不睡、爬起来抽烟的样子。 钟奕依然能记起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