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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父亲。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他没兴趣。 他只想立住作为“小师叔”的威信。 一众师侄中,马家三位师侄性情温和,年龄比他大好几岁;蓝家姐弟是亲外甥,不好打压;白家兄妹为皇亲国戚,且他最喜爱四师姐和四姐夫,更要给他们面子。 总结后得出结论,这初来乍到的小麻雀,最有理由当他的小跟班。 于是,他每年回来长住时,一有闲情便捉弄她,尤其……见她对马家大师侄马首是瞻,他得让她明白,钥华阁内一众孩童,谁才是老大。 幼稚的他,从未想过,恶果早已种下。 且还在继续。 【十】 相识共处多年,燕鸣远已记不得自己干了哪些过分的事。 有些纯属玩笑。 有一回,杜栖迟困倦不堪,在树下睡得深沉。 燕鸣远细看她尖削面容,虽因稚龄而未长开,却无处不透出秀美。 毫无疑问,她很好地继承了三师姐的美人胚子,娇娇的,楚楚可怜的。 就是眉毛淡了些。 燕鸣远想起父亲曾以笔墨替母亲画眉,没来由生出效仿之心。他飞奔回屋,取了笔墨,刚回到她身边,不料蓝小八从院外奔入。 “舅舅在忙什么?”不练功时,这孩子会改唤他舅舅。 燕鸣远如何能承认他想给小麻雀画眉毛?即便他不知晓内里的特殊含义,也隐约感知此举颇为亲密。 “嘘……趁麻雀睡了,咱们给她脸上画个花!” 事情慢慢变质,舅甥二人最终给杜栖迟画了两撇胡子,还在她额上描了只大龟。 有一回,他偷偷剪掉了她一截头发。 谁让她的头发柔软光滑?他又不能没事去摸一把,干脆剪下一段。 反正……长发还会长的。 杂七杂八的小事一大箩筐,最严重的,莫过于以锻炼她为由、推她下湖的那次…… 事后,她整整两日没和他说话。 燕鸣远暗自憋屈,他幼时不会水性,他爹就这么干的……一脚踹他到湖里,他手脚乱划乱拍,忽而领悟了精髓。 谁想到这麻雀笨成这样? 归根结底,燕鸣远沉迷于听她求饶或讨好的满足感中。 居高临下摆出师叔姿态,他才可以冒充大人,“语重心长”地和她说话,抬手摸摸她脑袋。 他真心爱煞了这感觉。 然而,被罚思过后,她见他便躲。 他完全没搞明白,罚她的人又不是他,怎就迁怒至他头上了? 【十一】 在杜栖迟与大伙儿日渐疏远时,燕鸣远满怀不忿,故意装作毫不在乎。 十三岁少年的世界里,骄傲远远凌驾于自我反思。 二人互不理睬一月有余,直至某一夜,燕鸣远做了个无法启齿的梦。 他梦见自己亲了一位姑娘,她有杜栖迟的眉眼。 完了完了完了! 次日,他羞愧得抬不起头,一见杜栖迟那苗条身影,立马施展轻功逃离,如见鬼魅。 从那时起,他正式重审他们之间的关系。 多年来不同程度的欺负,实际不含厌恶,更多是想引起她关注、重视、仰仗、依附,希望她离不开他。 无奈,他们渐行渐远。 他抹不开面子去挽留她日益飘远的心。 次年,身为阁主的长姐,开始让大家选定对练伙伴,只因他们继承的为阴阳互补,男女配合时,东云剑法或覆轮刀法将威力大增。 燕鸣远的二师姐和二姐夫,四师姐和四姐夫,都是夫妻对练,给人造成了一种印象——选择的伙伴,是要凑成对的。 无疑,燕鸣远想和杜栖迟同练。 虽说他们差了一辈,但在师门中,他的二姐夫、四姐夫分别师从两位师叔祖,算起来也是师叔,却与两位师姐共结连理,恩爱有加。 风和日丽的春晨,众人齐聚一堂,谈起各自意向。 燕鸣远始终没发话,一来是端着师叔架子,二来,他更倾向于对方主动求他。 毕竟,他是年轻孩子中最出类拔萃的。 她理当选他。 谁也没料到,当马家长子问杜栖迟要不要跟他同练时,她语气混含歉然:“小七已和父亲商量过,计划下半年回京。因此,不愿耽误大师兄。” 那一瞬间,燕鸣远的心如遭重锤猛击,心跳凝滞,俊秀容颜惨白如纸。 回京?她要走了? 或许,在她心中,呆了八年的钥华阁,从来都不是她的家。 【十二】 往后,杜栖迟终日向师长请教,苦修勤练。 和燕鸣远距离越来越远,她的心更加沉静,静得如死了一般。 待杜家庄派人来接她时,她带走了八年来在阁中的一切,包括燕鸣远送她的各种小玩意。 她朝众人行了大礼,并未作过多话别,如她来时那样,没有眼泪。 快步沿栈道下山,她听出,有人默默远随在她身后。 甚至能辨别,那是燕鸣远。 但她没回头。 千里路遥,她以最快速度抵达京城。 阁中诸物,数尽被她锁在一巨大箱笼里。 欢喜的,悲凉的,她不忍丢弃,暂且收好。 她潜心研习杜家庄武功,并在秋后经过重重考核,以优异成绩跻身青脊,担任“黄”字铜牌指挥使。 杜栖迟多年没在爹娘身边,若说和家人无半点嫌隙,是假的。 共同生活了半年后,她逐渐释怀。 如先前所言,他们夫妻二人在对待孩子方面,过于宠溺,狠不下心,是以送长女至钥华阁,让她那位性子刚强坚毅的姑母来教导。 至于,为何没让幼子学武,是因其个性仁善,更适合从文。他们将其交付给担任内阁次辅的白家表伯,指导他读书,以求来日考取功名。 而作为长女的杜栖迟,将接管杜家庄,并独自踏上孤独的路。 当她手里的青脊令牌从铜制换成了银制,她坦然一笑。 她独行许多年,无妨。 从钥华阁的书信可知,马家师兄师姐们过上了闯荡江湖的日子,蓝家孩子留在钥华阁,专心练武。 而他们的小师叔燕鸣远,游手好闲,云游四海,探访亲友,海外、饶州府、江南、京城、边塞……皆遍布他的足迹。 午夜梦回,那张明媚如冬日暖阳的笑靥仍旧清晰。 她必须尽快忘记他。 必须让心更狠。 【十三】 离别大半年,杜栖迟以为自己真能将燕鸣远抛诸脑后时,他来了。 当时,她奉命前往东海之滨,剿灭潜伏多时杀手组织,并只身犯险,拿下了他们以“清姬”为名的头领。 遗憾的是,她受了内伤,且身中奇毒,嗅觉、味觉全失。 此事,她瞒过了所有人。 外界看来,青脊中最年轻的“玄”字银牌指挥使,毫发无伤,立下奇功,定将成为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 她凭借私下研习的医术,偷偷弄了药,只要她饮食小心谨慎,滴酒不沾七七四十九日,伤毒于她无害。 偏生,她外出一趟,回到守卫森严的客栈,嗅不出也喝不出茶水里被某个恶作剧的人掺了酒,一口喝下,双唇、舌头和喉咙即刻毒发,红肿不堪。 幸亏她及时吐出,否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