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呆在你的身边

    “我！……”黎思源看看乐乐，又转头瞧瞧池霁晓，一时不知该怎么替自己狡辩；“才不想抢你的糖呢！你自己去玩吧，我今天来有事！”

    说罢，就俯身把乐乐放到地上。

    乐乐抱住黎思源的腿，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算是补上了刚才错过的拥抱。

    黎思源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目送着乐乐走远，这才转头看向池霁晓；“这里的孩子有很多像她这样的，先天残疾，很难被领养出去。”

    “嗯，看出来了。”池霁晓垂眸，径自向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欸！等等！”黎思源挡在池霁晓面前，耸耸肩；“能不能挽着我？”

    池霁晓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穿过黎思源的臂弯；“满意了吗？小黎警官？”

    “你今天这样还怪让人不习惯的……”黎思源颇为夸张地打了个哆嗦，手却很诚实地把池霁晓又拉近些；“有要求？”

    “当然，我要去没人的地方，今天是出来散心的，不想社交。”

    黎思源点头应下；“沿湖有条小路，应该没什么人。”

    地上落了不少黄橙橙的梧桐叶，越往孤儿院的深处走，堆积得越厚，靴子踩在上面发出的清脆声响也愈发明显。

    走了十来分钟，视野这才逐渐开阔，湖面上被风吹出一圈圈涟漪，闯进眼底，融进心里。

    余光中的人看上去是真的喜欢这个地方，嘴角的笑也比平时多了几分真情与轻松。

    “池霁晓……”一番衡量过后，黎思源还是转身，面对着池霁晓；“我不是想要逼迫你些什么，也不是想让你承认些什么，只是……我很乖的，可不可以让我呆在你的身边，陪陪你？或者……你行行好，陪陪我吧……”

    池霁晓转身正对着黎思源，如出一辙的瞳孔中有些许细微的震颤。

    许久，她才启唇；“好啊，希望能久一点。还有，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要是到时候觉得自己被辜负了，至少不要在我的面前哭。”

    黎思源根本没想过池霁晓会正面回应自己，愣了好一会依旧有些不敢置信。

    “真……真的？”

    池霁晓也学着黎思源之前的样子，单手插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我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骗你吗？”

    “好……好……”

    不知怎的，一阵酸涩的感觉由心间迅速蔓延到眼眶，黎思源转过身，有些失态地用手遮住眼睛。

    “有东西进眼睛里了……你等一下……”

    真是个很劣质的借口。

    池霁晓难得放过黎思源，没有当场戳穿她的谎话。

    “沿着湖继续走走吧，思源……”

    黎思源顶着双被自己揉到通红的眼睛转身，带着些羞意回避着池霁晓的视线，只默默伸出手捏住她的手掌。

    池霁晓哼笑一声，将黎思源的手牢牢握住。

    “走吧。”

    黎思源抖了抖，猛然将手收紧，后来又怕池霁晓被自己弄疼，局促地改成了虚虚握着。

    “你刚刚叫我的名字……真好听。”黎思源盯着脚下的鹅卵石小路，感受着自己的脸颊迅速开始发烫；“有很多很多人叫过我的名字，可是你刚才说出来的感觉，跟他们都不一样。”

    池霁晓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装作毫不在意；“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黎思源挡在池霁晓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说出来你大概会笑话，可是……我真的感觉，很像命中注定。”

    “说不定呢，说不定我们真的是……”池霁晓敛去笑意，眼中闪烁着的，是让黎思源看不透的东西；“命中注定的孽缘。”

    黎思源愣住了，直觉告诉她，池霁晓说出这话的时候，是很认真的。

    “哈……”池霁晓挑起黎思源的下巴；“开个玩笑而已，小黎警官怎么总是这样不解风情呀？”

    “我是认真的，我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黎思源撇过脸，生气的同时似又有些受伤。

    “哎呀～真是纯得可怕，我都不忍心再调戏你了……”

    池霁晓颇为俏皮地点了点黎思源的唇珠，主动与她十指相扣；“走啦～”

    “哦……”

    对于池霁晓刚才的话，黎思源依旧有些耿耿于怀，于是耷拉着脸，强忍着没有回握。

    深秋的风已经长出些尖锐，刺到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时带着几分痛意。

    风是从湖的对岸吹来的，知道池霁晓怕冷，黎思源默默调换了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掉了大部分的寒流。

    注意到这点的池霁晓弯了弯唇角，没有戳破黎思源的小心思。

    “就准备这么一声不吭地走完？好歹给我介绍介绍吧～”

    被这么提醒了一下，黎思源这才抬起头，脸上染了几分愧疚；“啊是……我忘了介绍……”

    黎思源皱着眉头，很困难地回忆着；“其实被领养之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这条临湖的小路算是一个印象比较深刻的地方，好像有很多个夜里，我偷偷跑到这，然后园长奶奶拿着手电筒来找我……”

    “为什么？”池霁晓仔细回忆着，自己似乎并不知道黎思源的这段往事。

    “不知道……对于这么久远的事情，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旁观者一样。”

    她撒了谎。

    其实早在池霁晓让自己介绍的时候，黎思源就已经清晰地回忆起来，第一次在半夜偷偷跑到这里是因为什么。

    那时候的黎思源还不能理解‘累赘’这个词语，只异常嫌恶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地方。

    在不经意听到旁人对话的那刻，当时还懵懵懂懂的黎思源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不被期待的。

    走到了一处延伸至湖面的观景台时，黎思源停下脚步，轻轻挠了挠池霁晓的掌心；“前面迎风，你怕冷，就从这里回去吧？”

    “风景不错啊！”池霁晓倚在木制栏杆上，并没有正面回应黎思源的问题。

    黎思源轻轻笑了一下，搂住池霁晓的肩膀；“确实，风景这么好，我们拍张合照怎么样？”

    “不要。”池霁晓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

    “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合照呢！”

    池霁晓拂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径自往回走去；“我不喜欢拍照。”

    黎思源追上，却犹疑着不敢再与池霁晓有亲密的接触；“拍下美好的瞬间，想回忆的时候再去翻看，不好吗？”

    “这种只是让人被迫回忆，不会太过清晰……”池霁晓点点自己太阳xue的位置；“真正让人忘不掉的，永远永远，只有那些糟心的烂事。”

    听到池霁晓原来是这般想的，黎思源的心口有种说不上来的压抑。

    好像自己的成长经历告诉黎思源，事实的确如此。

    “才不会！”黎思源故作轻松；“池女士你这就狭隘了哦～未来总会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情值得你回忆的。”

    她下意识又开始选择逃避。

    池霁晓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黎思源，眨了下眼睛；“是和你吗？未来的美好事情？”

    “嗯？”

    黎思源被那双向来透着狡黠的狐狸眼看得心中鼓乐大作，脚下的步调也随之而乱。

    “我希望是和你一起，思源。”池霁晓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至少也能让我体验一星半点，你说的东西。”

    “好……我尽量……”黎思源颇为激动地将池霁晓搂进怀里；“我会努力的，但是我真的不敢保证……”

    池霁晓回抱上去，顺便还捏了下黎思源后腰的软rou；“这么严谨做什么？花言巧语一点，骗我一下会死吗？”

    黎思源吃痛，连连赔笑。

    “累了～小警犬，我们回去吧～”

    “好……好……”黎思源抓紧了池霁晓的手；“要不要我开车？”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池霁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小丫头就是想开我的车。”

    黎思源将脑袋探到她的面前，难掩期待；“可以吗？”

    池霁晓笑着推开她的脑袋；“可以批准你跟我车震。”

    身边的人顿时哑声，偏过脸，迅速红了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