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吻

    事实上，初三刚开始时，她们在发现彼此上同一个数学课后，逐渐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一个秘密协定，而这个协定又从一个吻开始。

    那是一道选择题。现在看来不过是二次函数的顶点问题，在当时竟然也可以引起争论。楚楚认为那题选B，依桐认为选A。她们居然就争了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依桐微微一笑：“我们打个赌吧。”楚楚答应了，问她赌什么，依桐说，谁错了就要亲对方一下。楚楚并没有拒绝。当然，依桐赢了。楚楚只好在课间领着依桐来到了昏暗的走廊，象征性地用嘴唇蹭一蹭依桐的脸颊。然而依桐长发披散，事实上楚楚只是吻了依桐的头发。依桐一下子搂住楚楚的脖子：“亲到头发了，不算。”昏暗中，楚楚背靠着墙壁，偏着头问道：“那怎么才算呢，依桐？”“闭眼。”依桐说。楚楚果然乖乖地闭上了双眼，尽管本来走廊里并未开灯。良久，一阵温热从唇间蔓延开来。楚楚知道，依桐跟她接吻了。她并没有反抗，脑子里乱乱的，不知在想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依桐放开她后，楚楚重新审视着依桐，蓦地脸红了，她发现，依桐的眼睛比她记忆中更大，更有神，更湿润；依桐的头发又长长了，更乌黑油亮了；依桐薄唇微张，亦是满脸绯红地打量着楚楚，仿佛未曾认识过她。楚楚在依桐的瞳孔里，隐隐约约看见了自己白皙的瓜子脸和规规矩矩的马尾，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占了整张脸的四分之一，走廊两侧墙壁与地面相交处的平行线竟在依桐眸中极远的地方相交了。一切在依桐的眸中怪异而美丽地扭曲着。后来楚楚想跑，依桐就把她按在墙上，就像是漫画里常出现的那样。

    “楚楚，你要不要再试一次？”下一次数学课下课后，依桐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楚楚，幅度很小地做了个噘嘴的动作。楚楚猛地反应过来，脸上一阵发烧，但几秒种后她还是点了点头。她想：反正是依桐提出来的。又想：是跟依桐的话，就没有关系。依桐，你真美。她想这样说出来。就这样，依桐拉着她微微出汗的手走出了教室，她们一路轻盈地小跑，绕过走廊上许多哄闹的同学，而且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等她们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昏暗走廊时，两个人已经开始气喘吁吁。

    不觉间，楚楚写完了所有的选择题。报站声响起，她才惊觉自己下一站就要下车了。上周，依桐在做完那件她们之间已成惯例的事后，勾着楚楚的肩膀说：“下周上课前一个小时来我家吧，我家没人。”楚楚皱着眉看了她一眼，惊讶于依桐的空闲，摇摇头：“依桐，虽然是顺路的，但我哪有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先到你家？”依桐快速地向右下方瞥了一眼：“这样吧，楚楚。半小时，半小时行吗？”楚楚不语，只是舔舔已然干裂的嘴唇。“二十分钟。楚楚，我在站台等你。这总可以了吧？”依桐摇晃着楚楚的一个手臂，然后轻轻依偎着楚楚的肩。楚楚只觉仿佛一阵电流传遍全身，她一扭身子挣脱了依桐。“好吧。”依桐侧着身看见楚楚轻咬下唇一副委屈的样子，干裂的嘴唇才刚刚经过啃咬侵犯，不禁狠狠绞着十指，平复着内心的悸动。

    楚楚刚刚出站，就看到了戴着耳机的依桐向她挥手。“依桐！”楚楚喊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依桐迎上去，拉住了楚楚的手……

    这一天，一如往常的周六，到底是看似寻常又特别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