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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车辕上,笑着把盒子捧到了她面前,两眼亮晶晶的。 王沅也没直接上手,她示意阿颜取了水囊来,洗净擦拭干净之后,才拈起一朵,尝了尝,暗自点头。 加了甜酒曲发酵的面团,松软且有一股微酸的甜香,花心里还团了去皮滤尽的豆沙,放了少许蔗糖,香甜不腻,很是可口。 “六郎也尝尝?” 她亲自取过了水囊,却发现内中已经空了,阿颜识眼色,直接就从车厢后下去,口中道:“婢子这便让人去取水来。” 等她取来,总感觉就晚了,王沅灵机一动,用指尖拈起一个,送到了苏六郎的唇边,还轻抵了抵他的唇。 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松口咬住了递来的七返膏,可惜他用力太过,两腮一下子就鼓了起来。 这会俊秀的郎君看上去,倒是与那藏食的仓鼠有某些相似之处。 王沅唇角一弯,看着他有些费力地把七返膏咽了下去,才递给了他一盏酪浆,温声道:“六郎下次可别用那么急。” 苏六郎润了润喉,就将食盒与杯盏都递给了她,悠悠道:“果真美味。” 说这话时还刻意看了看王沅的指尖,分明别有深意。 可他到底是鲜少如此调笑,话一出口,就寻了个借口,自己先红着耳根跑了,动作还挺快,倒好像后面有人追他一样。 以往也没见他如此害羞啊,王沅有些奇怪,他抱都抱过了,还吻过她的手,这会不过喂他吃个糕点,害羞个什么劲儿。 而且也是他先开的口,怎地自己倒先跑了。 等阿颜取了水囊回来,就一脸诧异:“苏郎君呢?哪回不是要陪着郡主说会话,怎地今日倒是来去匆匆。” 王沅摇摇头,她并不知道,纵马到了苏大将军身侧的苏六郎,看着他阿耶一本正经的面容,就回想到方才忆起的,旧时阿娘给阿耶投喂的情景。 当年陆夫人发现偷看的他时,还振振有词道:“若是日后有小娘子要给六郎亲手给六郎喂食,六郎可得记得,这可是夫妻间才能做的事。” 自上路以来,苏六郎就频频离队要去给王沅寻些小食鲜果,她也有些过意不去,今日在他过来告别时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六郎,我今日与你一同去。” 王沅一边系好了帷帽上的丝带,一边从平缓的牛车上动作轻盈地跳了下来,早有人给她牵了匹马在一旁等候。 “那阿沅今日就能尝尝还热乎的点心了。” 苏六郎也笑,他觉得若是有阿沅一同去,也是不错,路上说说话,也算是两人单独相处了。 两人骑着马先行,后面也只跟了几个随从,轻装简行,很快就在附近的镇子里淘到了些看得上眼的吃食。 王沅还看见有人摆出了红里透黄的石榴,个头也大,需得她两只手捧着,还有不少都咧了口,露出红玛瑙一般的石榴籽来,煞是喜人。 既然如此,当然是多买些回去,分送诸人也是好的。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苏六郎,也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就这么在小镇的路边果摊上,认认真真地挑了些石榴,然后让随从包好挂在马背上。 来贩卖的村人朴实,见他们买的多,也不讨价还价,就拿着颗红彤彤的石榴果追了上来,那是他原本打算摆出招徕人客的。 他笑得憨厚,双手捧上,笑道:“郎君和娘子若是不弃嫌,就收了这果儿,也祝愿郎君娘子如石榴一般多子多福!” 多子多福,王沅有些嫌弃了,但是这颗石榴生得也喜人,皮上光洁红润不说,连顶上的小王冠也生得齐整,她方才还看了许久呢。 苏六郎见她盯着不放,就伸手接过,然后又打发了些赏钱,惹得村人又说了好些吉利话,话里话外都是把他们当做夫妻一般看待。 还好王沅戴了帷帽,纱帘一遮,就看不见她的脸色如何,倒是苏六郎又闹得有些耳红。 有了这么一出,回程路上时间又早,王沅就在马上把玩着石榴果,一直到远远看见了大队伍,才勒住了缰绳,想下来走走。 她有了兴致,苏六郎自然是奉陪的,也随着她下了马。 两人缓缓在队伍边,悠哉悠哉地散着步,王沅手中也还捧着那颗石榴,凑近了闻了闻,还有股淡淡的涩香。 这会晴空上飘了一朵云彩,将将遮住了日光,她就掀起了帷帽上的纱帘,转头想问问苏六郎可有匕首之类,让她给这石榴开开口。 然后就看见了远处草丛里一闪而过的金属寒光。 金属寒光? 她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嗖地尖锐破空声,就下意识地把苏六郎往后一推。 红彤彤的石榴摔到了地上,彻底裂了开,鲜红如玛瑙的石榴籽洒了一地,殷红的血珠也滴滴答答地洒在地上。 肩上剧烈的疼痛提醒着她,自己就是这么倒霉撞到了箭口上,明明是想推开苏六郎的,可惜她力气不够,倒是替他挡了一箭。 火烧火燎地疼,她急促地抽着气,攥紧了苏六郎的衣袖,倒在他怀里,疼得视线都模糊了起来,只看见苏六郎瞬间红了的双眼和额角绷出的青筋。 这样就不好看了,六郎。 她伸手想抚上他的脸,可惜浑身的气力都被剧烈的疼痛抽离了开。 偷袭埋伏之人肯定是晋王手下,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七返膏,却有其物啊…… “圆形花朵状的蒸糕,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听厨子吹嘘,这是他用极软的面团层层抹上油膏,反复折叠翻转了七次,最后做成圆花蒸出来,所以叫“七返膏”。咬上一口,滋味夹纠缠结,松软甜香,别提多好吃了。” 你们猜猜,这是啥子哈哈哈哈~~~ ☆、梦中梦 王沅睁开眼, 就发现自己正倚坐在一处回廊的转角处的美人榻上, 身上还披着件披风,边上缀了保暖的狐皮,毛绒绒的。 她有心想摸摸身上的衣物,虽是过了七月流火,也还没有到寒凉的时节,怎地, 自己竟已经穿上了厚重的衣物。 而且这绣纹花样有些繁复, 倒不像是闺中女儿的打扮,竟像是出嫁了一般。 可她再想用心力控制自己的手, 那白皙细嫩的手指也不曾动上半分, 怎么回事, 她试图眨眨眼,竟是连这点都做不到。 就好像, 她被困在了自己的躯壳中一样。 她用余光看了看搁在汤婆子的手,左手尾指上分明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就是自己本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昨日在做什么? 一回想, 她才发现脑中好似一团浆糊, 竟是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索性就放弃了, 且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