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文学 - 经典小说 - 分寸在线阅读 -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到家后,徐图之轻轻的晃了晃被秦复礼牵起的手。

    即便现在天暗了,总归是能看得出来些端倪。

    这样的关系就像是此时隐匿于云后的月,叫人看不清它原本该有的模样,也不能叫人看清。

    她握紧秦复礼骨节分明的大手,眼底带着笑意,似是玩笑般的温声说:“我没有想到你会荒唐到陪我胡闹。”

    因为在徐图之的心里,他一直都是如明月般的人,可是自己却卑鄙的想将那圣洁的月亮藏进自己的黑夜里。

    秦复礼摇头,凑近她的耳畔,似有若无的留下一个吻,轻声说:“我不觉得荒唐,我们之间,也不是胡闹。”

    她痴痴的望着秦复礼,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响起:你看,月光会落下,神明同样陨落!

    他们之间的亲密行为很少,所以徐图之的耳朵瞬间泛红,连带着整个人都在发烫。

    我们互相漏出藏在桎梏之下的獠牙,撕扯彼此,我们鲜血直流,从皮rou到灵魂,直至腐烂。

    他们是彼此罪恶的心动!

    时间仿佛静止,徐图之抬起微凉的指尖,轻抚着秦复礼的嘴唇:“meimei喜欢哥哥,怎么会不荒唐?”

    秦复礼低头看着徐图之的眼睛,他的表情认真极了:“现在才想起来荒唐,会不会太迟了。”

    徐图之伸手轻轻的挽住秦复礼的脖子,为了方便徐图之动作,秦复礼配合的弯下腰。

    因为是她,秦复礼轻易的折了一身的风骨,抛开了自小谨遵的礼教。

    她凑的很近,用鼻尖蹭过秦复礼的鼻尖。

    秦复礼并非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他也有正常人该有的情欲,被徐图之勾的心痒。

    徐图之学着秦复礼的样子,在他耳边说着:“我不后悔,和你将错就错,一错到底。”

    秦复礼轻声应着她的话:“孤注一掷的笨兔子。”

    晚风吹着竹叶扇动,竹影落在他们身上。

    有风也无用,吹不散他们心尖泛起的燥热。

    徐图之退开半个身子,双手捧住秦复礼精致的脸庞。

    秦家人长得都不差,可是秦复礼长相却是少有的精致,原因是随了林慧兰。

    看着秦复礼俊逸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放大,他那双平日里如湖水般温润平静的眼睛里,此时满是欲,却被他长长的睫毛掩去了几分的颜色。

    她看向因为自己染满一身风月的秦复礼,眼神里不自觉藏了挑逗的说:“你现在一点都不正经。”

    真不明白到底谁不正经?

    秦复礼喉结滚动,被欲望浸染后的眼神过于灼热。

    他一把握住徐图之捧住自己脸的手,拉着她就往他们的院子走去,这一路他没有说话,可是徐图之能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他的步伐很急躁,就连抓着徐图之的手都很用力,徐图之心想自己的手腕肯定要被他捏红了。

    步伐太快,连她的裙角都带风,将路过时脚底的落叶吹去了别处。

    到了院子。

    长廊前有台阶,秦复礼的脚步慢了下来,等徐图之双脚踏上来,他将徐图之整个扯了过来,抵在柱子上,视线凝视着她,膝盖挤进她的双腿间。

    这个动作带着强势与侵犯,让徐图之错愕。

    秦复礼无暇顾及,他漂亮的眼尾泛起了绯红,盯着徐图之问:“图之,你当我是冥顽不化的古董吗?嗯?还是你认为我对欲望无动于衷?”

    徐图之抬头和他对视,握住他右手的手腕珍视般的轻吻:“我喜欢,你,对我,的欲望。”

    从rou体到灵魂的搁浅!

    他们是禁欲者的高潮,清纯者的纵欲。

    秦复礼看着徐图之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此前无数的视线里,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盈盈笑意。

    现在是,永远都是。

    秦屿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的拱门那里,看着不远处两人暧昧互动,他嘴角噙着笑,把玩着手里的香烟,像看戏一样不作声响。

    夏末的蚊子最毒,巧的是秦屿的眼前正好有一只,他挥手去赶,蚊子哪里会听话,一个劲儿的往他脸上招呼。

    “阿嚏……”

    秦屿想捂住嘴降低音量,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的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三个人的目光齐聚,秦屿像是没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切,笑着上前说:“这灯怕是时间太久了,有些暗,得换,不然离得太远都让人看不清。”

    该看的,不该看的,秦屿都看见了,可是他就当做没看见。

    刚刚的事情,秦屿只是局外人。

    秦复礼并没有因为有人突然过来而产生情绪,他看向秦屿,问:“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秦屿虚掩着嘴咳嗽了两声:“咳咳……爷爷找你去趟书房商量事情。”

    “嗯。”

    看着他们离开后,徐图之慢慢的回到屋里,关上门,坐在书桌。

    她有时候也在想,为什么要喜欢秦复礼?她没有办法啊,她找不到不去喜欢秦复礼的理由。

    好多人都说她听话,她装的,可是只有秦复礼会由着她耍性子。

    徐图之笑了笑,要怪就怪秦复礼对自己太好了。

    去书房的路上。

    两人静默无声,虽说是堂兄弟,关系看起来却不算很亲密,一是许若英总是在秦屿耳边唠叨;二是同为秦家人,可是明眼人都知道秦远征更看重秦复礼,所以秦屿羡慕他,甚至嫉妒他。

    哪怕是秦复礼的母亲出身被秦家不喜,可是秦远征和关玉琴并没有迁怒到秦复礼身上,反而最喜欢他。

    他也确实争气,成为了秦家人需要的样子:温润,睿智,内敛……这些美好的品质他都有。

    从这里走去书房,有一段路。

    两人并肩而行,身量一般的高,从背影看去有四五分相似。

    秦屿放慢了脚步,笑着说:“我一直觉得大哥是我们同辈里最守规矩的,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语气里带着嘲讽。

    话说的没错,他秦复礼确实不是多么守规矩的人。

    秦复礼并不会因为他这些无痛无痒的话感到不舒服,冷静的说:“不要把刻板印象放在任何身上,因为你会失望,我也从未承认我是守规矩的人,何况规矩除了被多数人遵守,还应该被打破。”

    复又听秦屿嗤笑着说:“所以图之是你打破规矩的工具?”

    话一出,秦复礼放缓了脚步,眸光少见的冷冽,仿佛带着刺一般,盯着秦屿说:“谁都可以成为我手中的工具,而她不是。”

    秦家教会秦复礼的除了谦逊与温和,还有不择手段。

    书房中。

    已经入了秋,夜里明显比前些时间里多了寒意,这才说了一会儿话,秦远征就觉着嗓子不舒服,可能是着了凉,他转过头用手帕捂住嘴咳嗽。

    秦良行在一旁默默的往杯子里添了些热茶,伸手递了过去,秦远征端过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秦远征放下手中的杯子:“沈家的事情,等会儿复礼过来先探探他的口风。”

    秦良行淡淡的笑着说:“复礼从小就有想法,怕是不好说。”

    这话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秦远征摇了摇头:“除了长相上遗传了你大哥六七分像,脾气性格上还是像他母亲。”

    温凉的面皮下藏着淡漠。

    正巧这一句“像他母亲”被走到门口的秦复礼听到,他在门口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进了书房,秦复礼好似没听到刚刚他们讨论一样,只是淡淡的开口,向长辈问好:“爷爷,二叔。”

    秦屿也随后说:“爷爷,爸。”

    秦复礼大概能猜得到他们让自己过来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关于沈家的事情。

    而此时四个人的书房,倒是比之前只有两个人时更安静。

    秦屿一只手撑着头,坐在那里看似百无聊赖,实则是在想,等会儿提到和沈家的联姻时,一向冷静的秦复礼会如何应对。

    毕竟秦复礼心有所属,而那个人正好是徐图之。

    他们没有直接问秦复礼是否接受与沈家的联姻,或许是知道秦复礼并不是没有主见的性子,所以在说之前总是会有些铺垫,抛砖引玉。

    今天秦远征没像往日那样,而是直接开口:“沈家的事情复礼怎样看?”

    秦复礼淡然处之:“沈家的项目一直是秦屿在负责,我不太熟悉。”

    他听得懂,却避开话题。

    秦屿听到自己名字,收回局外人看戏般的目光,没想到这火星还溅到了自己身上:“是我在负责,和沈氏的新项目下个月就可以实施。”

    话题一下子偏离到了工作上,秦远征摆了摆手说:“公司的事情,你们留着去公司说。”

    这时候秦良行看到秦远征眼神示意,紧跟着说:“我记着沈家负责这次项目的是沈清,比复礼小五岁,很优秀的姑娘。”

    秦远征用着商量的语气:“复礼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沈家的姑娘我和你奶奶都见过,你挺合适的,考虑一下,先处着试试。”

    可是听着,却像是已经敲定了结局。

    他们自顾自的说着,秦家与沈家是如何如何的门当户对,如何的强强联手。

    至于夫妻是否有感情,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那是远不能凌驾于家族利益之上的东西。

    秦良行和许若英就是联姻,而秦良仁却娶了林慧兰,秦家人对秦复礼的母亲有看法,并不是她不够优秀,而是他们抛不开深入骨髓的门第之见,哪怕她的个人能力如何优秀,都却跨越不了所谓的阶级,更不用说秦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他们自出生拥有的东西,都是寻常人努力一生无法企及的高度。

    如此大的家族,百年间的流传不无道理,他们眼中的家族利益永远高于一切。

    听着他们的讨论了好一会儿,秦复礼才抬眸看去,开口说:“我和你们口中说的沈小姐并不熟悉,甚至不认识,怎么个合适法?既然二叔觉得沈家与秦家门当户对,秦屿也正好小我五岁,比我更合适。”

    一旁的秦屿,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低头无声的笑着,他没想到今晚自己也当上了主角,挺有意思。

    秦良行刚开口:“沈家……”

    没说完便被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秦远征掷地有声:“胡闹!婚姻岂是儿戏,推来推去成何体统?”

    秦复礼鲜少与家里长辈呛声,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他反驳了回去:“我的事情我会做主。”

    作为一家之主的秦远征从未如此下不来台面,而那个让自己下不来台面的人还是自己最器重的长孙,是一种威严被侵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