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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手指抚到她的脸颊上,摸得一手的湿滑……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吓得满脸泪痕。 对面冰冷的气息朝她脸前迫了迫,景玉缓缓俯身靠近。 他的身上仍是云嫣熟悉的气味,这时却又好似掺杂入一种阴冷死亡的气息。 在黑暗的角落,云嫣便察觉唇角被个同样冰凉的薄唇轻轻触到。 抚在她脸上的手指便慢慢滑落在她的咽喉处,将她纤细的脖子轻轻握住,就好像掐住卓氏那样。 云嫣浑身顿时一颤,景玉漆眸森凉,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便在她耳边轻轻响起:“你可知道错了?” 云嫣哆嗦着唇,只觉得自己几乎都要喘不上气,但求生的本能仍使得她张了张唇。 一直发不出声儿的小公主蓦地用力啜泣了两声,随即颤着声音答他:“知……知道了。” ☆、第 38 章 云嫣病了一场。 据说还与宫里的一件丑闻有关。 既然丑闻,宫里自然不会透露出太多的风声。 只是卓夫人在梳云楼里急病而亡却是藏不住的事实, 大抵是受了这场惊吓, 才叫云嫣连在睡梦中神情都苍白无助得很。 夜里丫鬟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 皇子妃要换衣服要擦身体,也都是六皇子亲力亲为。 终有人忍不住偷偷打量一眼六皇子, 却恰好对上了对方那双幽深的眼眸。 他虽仍是以往那副温和的面容,可目光中却无端地透出一抹略是渗人的情绪, 令人顿时不寒而栗。 小丫鬟手一抖,铜盆便摔在了地上, 还吓到了四周的人。 旁人七手八脚地帮她捡起东西, 她却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 “都下去吧。” 过了片刻, 六皇子终于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小丫鬟才手忙脚乱地起身退出了房间。 待屋里重归宁静, 景玉才替云嫣盖好了被子。 这会儿小公主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弄的瓷娃娃,卷曲的长睫静得像是两只睡蝶, 连呼吸都轻缓得叫人察觉不出。 她往日里自以为自己最是精明, 以为景玉真不知道春烟那香粉盒子里是什么, 偏要在他的眼皮底下任意妄为。 景玉抚了抚她柔嫩脸颊, 眼底的幽深恍若无底深渊。 他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纵容云嫣了。 她明明只是一只在旁人眼中香嫩甜软的草食动物,却偏偏要装作会吃人的声势。 可惜小公主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证明她的外强中干。 隔两日景玉被天子单独传召。 天子垂眸打量着六子, 面色深沉。 “三皇子与你妾侍有所苟且,又害死了卓氏,却并非他本愿,茶水里有人下药陷害,背后之人朕已经着人私下去查, 之后必然不会轻饶,朕已经惩罚于三皇子,你可还有别的要求?” 寥寥几句,将扣在景绰头上的罪名不轻不重地摘下。 天子那一颗心,偏袒地几乎令人发指。 景玉神色沉静,听完他的话后却淡声道:“儿臣那妾侍无辜,不知陛下可否饶她,允儿臣将她接走。” 天子闻言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他以为景玉遭受了如此明显偏袒的待遇之后会激愤无比,至少不会像当下这样平静。 可景玉彻头彻尾都更像是一潭惊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他的心思显然藏得比任何人都要深。 然而即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条件,天子也并没有允诺景玉。 毕竟这一番丑闻牵涉皇室,那妾侍活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待景玉离开之后,郑福才诧异地与天子道:“外面都传那六皇子宠爱妾侍,没曾想他竟会这么宠爱,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要那妾侍,而不要求旁的补偿……” 天子目光深不可测,望着他道:“你觉得他是真的宠爱吗?” 他看似不嫌妾侍,在这等情况下也仅是要对方安然无恙的回到府上将养。 可不管是浅浅的喜欢,还是更深的爱意都是人的一种感情,而非行为。 即便得知爱妾与三皇子发生了丑闻,景玉却从未有过点点怒意,更不要说苛责景绰半分。 哪怕他是个软弱无能之人,难道连伤心的情绪也都没了? 郑福心里想了一圈,也慢慢回过味来了。 倘若这样的无动于衷也能称之为爱,那么这位六皇子对宠妾的爱也未免太过凉薄。 出了大殿,楚吉静静地跟在景玉身后,打量他的神情。 作为一个奴才,楚吉便是通过这种察言观色的方式去一点一点揣摩主子的性情。 可景玉却很显然是就极为难懂的那一类人。 因为从他的脸上,在应当泄露出愤悲伤或者愤怒的时候,他却什么情绪都没有,整个人刻板地宛若戴了一只完美无瑕的面具。 亦或是,他本就不悲伤亦不愤怒。 “六皇弟……” 这时有人过来,楚吉立马收敛了揣测,抬头看去,便瞧见了二皇子景和。 景玉抬眼,淡声道:“二皇子殿下。” 他并未称一声皇兄,与之疏淡得着实不像是一家兄弟。 只是想来任谁这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去客套。 毕竟从表面看来,养母去世与宠妾被辱已经是极大的悲哀,可更大的悲哀是他的父亲全程维护另一个儿子,却连半分公道都不能给他。 景和走到他跟前,目光颇是迟疑,半晌才问一句:“公主她……还好吗?” 景玉扫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景和抿了抿唇,似乎猜想到自己不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便轻得不能再轻地说了一句,“你好生照顾她吧……” 他说完便不再停留。 只是在路过景玉身旁的时候,景玉蓦地将他叫住。 “殿下可否替我将我那妾侍保下?”景玉蓦地说道。 景和微微顿足,望着他目色更是复杂。 “作为条件,我愿意告诉殿下一件往事。” “什么……” 景和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四下寂静无人,长廊下也唯有他二人立在其中。 景玉指腹碾了碾腰带上的绣纹,沉声道:“当年太子落水淹死时,正好被我瞧见了……” “什么——” 景和瞳仁骤得一缩,惊愕地看着景玉。 景玉仍是不紧不慢道:“我看见三皇子与四皇子就在岸边,并无施手援救之意。” “为何……” 景和问出口后,似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又敛眉道:“倘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当时为何没有说出来?为何今日才说?” 太子是景和的亲哥哥,是天子最宠爱的长子。 他是一次宴席后醉酒失足跌入水中,景和那时亦是年幼,心中悲痛,却无法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