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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于澎湃心潮。 在长久的沉寂后终得以复苏,巴赫的作品开始在德意志以至于世界范围内复兴。 如果演出结束后,难以平复心中激情的观众和记者们的表现,还不足以说明这次复原公演的成功的话,那么著名乐评家用“这是一场青史留名的演出,充分展现了这部作品不可思议的力量与崇高”来评价本次演出便足矣说明问题。 若依旧对此存疑,那在三月二十一日巴赫诞辰的二次演出再次爆满,以及四月十七日策尔特院长亲自指挥的第三次演出,可以粉碎所以的质疑。 但这些都是后话。 公演结束后,鞠了个躬便走进幕台后的菲利克斯,扔下被他点爆的音乐厅,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翘首以盼等着给他做专访的记者们等了老半天,确信被放鸽子后便一窝蜂地将策尔特院长团团围住——柏林声乐学院的院长,小门德尔松的音乐导师,找他没错,一定能挖到第一手料! 可怜的策尔特院长,究竟如何在成片的问题围攻下,依旧保持疏离严肃的表情安然离场,成为继公演指挥失踪后,当夜的第二个未解之谜。 * 依旧是那个凉亭。 趁着微弱的星光和学院大道上的路灯,菲利克斯一眼就在模糊的夜色里捕捉到了夏洛蒂的身影。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向着凉亭小跑而去。 “久等了,夏洛蒂。” “不,菲利克斯,我也才刚到。今晚恭喜哟,你完美地完成了这项‘伟大事业’。” 简短而简单的恭贺,却令青年嘴角的弧度再次加深。 再多的赞美诗,都不及最可爱的人真诚的声音。 他将被在手后的那支银色指挥棒掏了出来,献宝似的在她面前晃悠着。 “看到了吗,指挥棒——惊不惊喜?” “这个小精灵在今天开幕时就牢牢占据了我的心神——上帝啊,你真的把它弄出来了!” 夏洛蒂一把抓过竹马先生手中的指挥棒。 它通体白银的质地,手柄处隐隐还有着属于上一位指挥的温度。棒身应是中空的,笔直细长。她随手在指尖将指挥棒挽了个花,手感有些偏重。在确认过它的重心后,她以标准的指挥家持棒手势做了收尾。 菲利克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明明是青梅小姐第一次使用这个物件,但她熟练得像是生下来就和它为伴一般。 “这感觉真的——太、棒、了!菲利克斯,你知道吗?有了它,指挥家的一生才能圆满,指挥家也才有了自己得心应手的‘武器’。” “喜欢吗?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 “你说真的?” “自然不是假话,我说过要给你惊喜的——不过不是这根……” 未等菲利克斯的话说完,夏洛蒂就开始拿着指挥棒开始絮絮叨叨她的改进方案。 “菲利克斯,你是怎么想到用金属做这个的?亏你选择了白银,还做成了简约中空的指挥棒,不然指挥完一场曲子,手都可以累瘫啦。” 某位青年瞬间僵住。默默将自己袖口里那根纯金的、实心的、满是浮雕花纹的指挥棒推进去,藏了起来。 “虽然是银质的,但手感还是偏重啊……菲利克斯,你的手不酸吗?选用白色是对的,视觉上对乐团解读准确节拍很友好……但你可以用鲸骨呀,再不济弄个枣木梨木什么的刷上白漆也比白银合适啊。” 某位青年暗自咬牙。送给心上人的表白礼物是一根木头?对不起,身为大银行家的长子,这简直太不和身份,太小气了。 “还有呀——” “闭嘴,不喜欢你还给我!” 恼羞成怒的青年懊恼地瞪着少女。 夏洛蒂一把收回手,将指挥棒抱在胸前,飞速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菲利克斯,生怕他过来取走这根指挥棒。 “不还,我可喜欢它了!这可是你首演用的指挥棒,我要保存它一辈子——菲利克斯,你不会这么小气吧?送出去的礼物,不带要回的哦。” “……你过来,过来了我就不收回它了!” 少女嘟着嘴,觉得青年像浑身上下拿拿都透露着哄骗。 “你发誓?” 菲利克斯无可奈何地盯着夏洛蒂,最终柔软了目光,选择退败。 “行,我发誓——” 还未等他说出誓词,还未等她再次靠近,本属于二人的凉亭迎来了第三个不速之客。 “好呀,你们俩竟然偷偷躲在这里!菲利克斯,和夏洛蒂一起庆祝大成功完了吧?好了,接下来是我的时间啦——” 德弗里恩特拽过夏洛蒂的手腕,温和地笑着对她说:“小姐,跟我来,我有些话像当面说给你听。” 许是害怕菲利克斯反悔拿走这根好不容易到手的指挥棒,夏洛蒂顺着德弗里恩特的力道便迅速逃离了凉亭。 惊愕中,作曲家只来得及在脑中翻译出歌唱家挑衅般的唇语——“打搅别人通向爱情的人出门会被驴踢”——怒火升腾的他正准备去拦下某只好骗的青梅,教某个被他踢出好友名单的混小子死了这条心,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略带颤抖的女声。 “是菲利克斯·门德尔松先生吗?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您能不能——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浓郁的夜色里,贝蒂·皮斯特的脸渐渐明晰。她的双手在胸前握成祷告的姿势,整个人像一朵在风中颤抖的小花。 但她望向凉亭里黑发青年的眼神,却是那么坚定。 坚定到,仿佛用上了她,毕生的勇气。 …… 夏洛蒂在被拉着跑出老远后,庆幸德弗里恩特并未用足了力气,她只轻轻一摆,便从他的牵引下挣脱。 她一直不太喜欢,和异性有肢体上的接触。 少女匀过气息后,便微微拉开了和这位校友的距离。 “有什么事这么隐秘,要在这样的场合里和我说呀?” 听着夏洛蒂略带轻松和笑意的问话,德弗里恩特有些紧张地抓了抓头发。他脑子一热就把她从保护者的身边偷走了,以至于他准备好的那些浪漫的诗歌,此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真是糟糕的开头。 德弗里恩特在心里腹诽着,马上便调整了状态。 他在这夜色里,就着那些微弱的光,唱起了罗密欧在朱丽叶窗下的选段。 上天偏爱门德尔松,给了他绝世的才华;上天也偏爱德弗里恩特,给了他万里挑一的好嗓子。 若是站在欣赏的角度,为这样的歌喉,夏洛蒂不会吝啬赞美。只是此刻,她不太明白其中的意味。 一曲唱完,看着少女眉间的不解,歌唱家将他的心迹化作了歌。 “我想说的是:夏洛蒂,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