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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罗维心情不爽,这份不爽自从女朋友死在画中之后就一直持续着,不薄反浓:“我不认为大家现在应该沉下心来‘看电影’,美术馆就在前面,我们要进的画就在美术馆里,只要想进,我们现在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进去!根本不必等到周末21:00!” 朱浩文不急,看着罗维:“我以为我们还在进行山本耀司的话题。” 罗维攥了攥拳头:“这个日本人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他有可能会帮助我们认清楚自己。”朱浩文的语气依然平和,但眼睛却完全盯住了罗维,“我从来不认为我们入画是为了别人,我是指,任何的别人。” 罗维紧蹙的眉头并没有松开,但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自己,这个范围太广,有时候自己这个定义是可以囊括别人,甚至囊括世界的。” 朱浩文微微一笑,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语气淡然地道:“我们还说回山本耀司,这个人曾经说过一段话——‘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撞上一些厉害的东西,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所以,跟很强的东西、可怕的东西、水准很高的东西相碰撞,然后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才是自我。’” 很久,罗维都没有作声,朱浩文也不再说什么。 苍茫的夜色下,两个男人站在老城的旧影院门口,仿佛一幅搁置了很久的写生画,墨色褪成一种苍黄,又像是某夜不小心打翻落下的茶渍,擦不掉抹不去,就这样带着烙印被压在玻璃板下,一压就是很多年。 夜色吞噬了一切,但朱浩文还是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谢谢。” 第155章 绯色之兽02┃陌生都市。 “白得一张价值30元的门票,我居然觉得赚了。”卫东发现自己已经堕落于画推的陷阱里无法自拔——俨然斯德哥尔摩患者的初期症状。 门票的设计很简单,更像是一张现成贺卡,只不过在上面加盖了“本心艺术馆”的印章,以及数字日期章。 秦赐望着愈晚愈热闹的艺术馆,今日是周末,来参观的客人比平日要多出一倍。 柯寻已经走到了门口,歪头看了看身后的同伴们,那样子仿佛在说:走,进去练巴练巴? 朱浩文被柯寻感染,脸上不自觉带上了一抹笑意——已经说不清是第几次这样笑了,嘴角无法控制地弯上来,在认识柯寻之前,这是绝无仅有的事。 朱浩文暗自清清嗓子,换上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埋头跟在卫东身后进了艺术馆。 馆内的装潢是现下流行的“赤贫风”,水磨石的毛坯墙,不加修饰的原木桌椅,高阔天花板悬着裸灯管,像是上世纪80年代的工厂车间,“车间”四处装饰着莽原般的枯藤,以昭示其艺术本意的存在。 “好‘侘寂’啊!”一位披肩发的森系女生发出赞叹之声。 卫东望着过于简朴的四壁,也小声嘀咕一句:“是挺差劲(侘寂)的。” 朱浩文听到同伴的话,微微张了张嘴,最终没吭声。 森系女生的同伴——穿修身长款衬衫的颀长少年,抬了抬淡白色的细边眼镜:“朴素安谧,有点禅意。” 卫东从其身旁走过,这才惊觉原来“少年”是一个女生,紧接着又听这位“少年般的女生”道:“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先锋艺术品。” 今天的艺术品的确很先锋。 几人迈过地上一堆姿态扭曲的根雕,这才发现立着个标签:作品“连就连”,售价“12,000元人民币”。 前面又是一大堆毛线团,里面有几个造型奇特的亮闪闪的灯泡,标签上写着:作品“猫咪的恋情”,售价“9400元人民币”。 这钱也太好挣了。——这句话卫东没说出口,毕竟在这群先锋艺术家的地盘儿上,还是谨言为上。 卫东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前头柯寻的肩膀:“咱没弄几件作品带来真是可惜了,能挣点儿是点儿,说不定还能把来时的路费给报了。” “我觉得可以把一堆大大小小的画框钉一起,就好像透视图那样。”柯寻望着馆内形形色色的艺术品,忍不住开了开脑洞。 “那也算是个艺术品吧?”柯寻问身旁的牧怿然。 “算。”牧怿然低低一笑。 “我觉得艺术品的名字至关重要,咱要弄一堆画框应该叫个什么名字呢?”柯寻看了看旁边墙上展示的一片皮制的东西,上面还有两个古怪的纹身图案,这件作品的名字叫“旧欢”。 柯寻将目光从这些不舒服的艺术品上挪开,正想对牧怿然说自己刚才构思的艺术品就叫“邂逅”吧,谁知却被朱浩文抢了先:“叫个涅槃吧。” “涅什么槃,”卫东说,“我看该叫‘倒霉催的’。” 走在后面的秦赐已经与那两位年轻女生搭上了话,森系女生指着拐弯处的展馆:“那个大房间里主要是画作展出,挺值得一看的。” 秦赐道了谢,望着水泥墙拐弯处透出的淡白灯光:“原来画展在那边。” 几人望着那个方向,原本故作轻松的心情再次低沉下来,一次新的搏命之旅又要开始了。 陈列画作的展厅依然是萧条荒芜的“赤贫风”,斑驳不平的水泥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绘画作品,中央一张长条形的白桦树皮桌子,上面放着一只大大的粗瓷茶壶,以及高高一摞蓝边粗瓷碗。 尽管客人们沉浸在这种萧条赤贫的风格里,但大多数人还是宁愿选择一次性纸杯去喝茶,那些风格强烈的粗瓷碗没什么人去碰。 “男子6人组”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喝茶,多次的入画出画,让他们练就了锐利的眼睛,此刻这6对眼睛谨慎而犀利地扫视着墙面上的画作。 “新手”罗维虽然最没有经验,但他的目光却是最为犀利的。 房间里的画很多,其中竟还夹杂着一副彩铅画,稚嫩的笔触勾画出一个女子穿婚纱的模样来,旁边的字写着:萧琴仙,7岁画,2002年作品。 “就这还定价600元?”卫东皱眉看了看,“我7岁画的比这可强多了。” 身旁一个留蘑菇头的女生冷冷看了卫东一眼,倔强微凸的下巴转向了别处。 卫东耸耸肩膀,跟随同伴来到人群聚集处。 整个画室的人并不多,但却有六七个人凑在一幅画面前议论纷纷。 画非常大,差不多有一人高,不像是油画,更像是水粉。 颜色非常单一,白纸底色上只有深深浅浅的红,组成的图案很抽象,有渲染,也有皴法,另有凌乱的线条。 “这是一片粉红色的大叶子吗?”说话的是先前那个森系女生。 “我觉得像是建筑的横剖面。”旁边一位卷发男青年分析道。 “男子6人组”里谁也没吭声,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