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

    想太多只会使脑袋疼，我得先把自己给伺候好了。

    去厨房里烧好水，给娘送去后才又开始烧我的。

    我看着火在里面跃动，不由想到点缀着水光的鱼鳞，如果它在这水里，想必也快熟了。

    洗好澡后，我决定把人鱼放在浴桶里，大不了晚上再挖出来，就是这水……

    我去水缸打水来又要出一身汗，那就白洗了，但这水洗过了又不干净，哎呀不管了，就当送给它了。

    心里安慰自己好一顿，提来篮子就要把人鱼抱出来，我才刚抱上，它就搂着我的脖子，身上鳞片硌得我难受，它还蹭个不停，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猫猫鱼。

    我在心里偷摸想着，手上也没停，直接把人鱼放在水里了。

    不得不说，它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像大海里的珊瑚，深邃迷人又危险。

    “咕呼？”人鱼仰着头趴在浴桶边，露出一双眼睛看我，嘴里吐出一串我听不懂的语言。

    “我叫娇缘，我去捡贝壳的时候看到你陷在沙里，感觉你快死了，就给救回来了。”我也不知道它听不听得懂，反正说就是了。

    人鱼呆住了，看起来有点不可置信，“哆咪呀莫德！？”

    我点了点头，“嗯，那么你现在看起来挺好的，你要不要离开呀。”

    人鱼再次呆愣住了，一根手指指着自己，又看了看我，“叩某？”

    我再次点了点头，这条人鱼怎么呆呆的，和传说中的倒是一点都不一样，像一大锅水，要烧很久才烧开。

    “呜忒叩某，呜淌。”人鱼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它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抬高声音，“涡诺叠玛。”

    我实在听不懂它说些什么，试探性地把手放在它的头上，它没有反抗，倒是一幅很喜欢的样子，我抚摸它紫色的头发，很柔顺，不再多说些什么，回去睡觉了。

    我把灯给吹灭了，人鱼在我身后呜啦来呜啦去的我也不管了，反正声音也不大，娘听不到就行。

    以防万一，我还是往里边丢了颗幻梦石，人鱼渐渐没了声。

    第二天，等我用完早饭才想起还有一条鱼。

    我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光溜的孩子坐在浴桶里，它顶着和人鱼一样的脸。

    “天呐！”

    那一刻，古籍上的文字鲜活地跳动出来，冰冷的文字变成了现实。

    “陵鱼人面，手足，鱼身，在海中。”

    我轻轻托起孩子的手，低下头虔诚地亲吻手背，以此表达我的敬意。

    但……

    我再次仔细观察眼前这个孩子，它拥有男性的生殖器官，居然是个男人鱼。

    实在不愿意相信我此生见到的第一个人鱼竟是个男人鱼，我伸出手去再次确认。

    小孩被我的动作惊醒，嘴里发出我听不懂的语言，听得出很恼怒，我摸到了，确实是个男孩。

    抬头看它的脸时，它涨红着一张脸，眼里仿佛要喷火，但又咬着唇，一幅羞涩的模样。

    我叹了口气，它多半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吧，也只有我这种好心人才不会杀它。

    “你休息好了，我一会儿就带你回海里去，别再上岸了。”

    我用一块布把男孩包了起来，丢进篮子里，再用一块干净的花布捂严实了。

    男孩在里面呜呜哇哇的，实在吵得很，又像昨晚那样丢了颗幻梦石进去，篮子就慢慢没了动静。

    我也不想这样，如果你是个女人鱼就好了，说不遗憾是假的。

    早上来捡贝壳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几个人，我绕到远远的，那里有个枯树倒在地上，我把男孩掏出来，让它赶紧走。

    它望着我，嘴里又冒出一串话，不知道说什么，我又推了推它，“你快走吧，别再上来了。”

    看着他消失在海面上，我看了看四周，就悄悄回去了。